秃毛公鸡一动不动，即使师秋雨放开手许久，它依然保持着被摆好的姿势。
钟全看得啧啧称奇。
“别在那心里嘀咕了，抽香。”
师秋雨把一扎香摆在钟全面前，让他从中挑出三根。
等他挑出三根香后，师秋雨从中挑出了两根香。
她把钟全挑出了的三根香放在了阴司纸上，而她点起了自己挑的两根香。
“你这一劫是死劫，知道会应在什么时辰吗？”
钟全摇头，他怎么可能知道？
他甚至都有点怀疑，自己今晚会不会应劫。
他总觉得，今晚不会有事发生。
“楼上那对男女，你们为什么要盯着他们？”
“师姑娘，这是差事，不方便告诉你。”
师秋雨看着升起来的香气，她接着说，“那你知道他们的身份吗？”
“师姑娘，这些我都不方便告知。”
“抓人总要有个缘由。”
“官府做事，闲杂人等还是回避为好。”
面对师秋雨一首想打听那两人的身份，钟全的语气和态度都冷淡了下来。
“师姑娘，他们与你无关，也与我的劫无关。请你不要再打听，以免被无辜牵连。”
师秋雨拿起酒壶，一一往酒杯中倒酒。
“钟少爷，你信我吗？”
这句话，让他怎么回答？
钟全看向徐嬷嬷，后者一首看着前者，于是两人对上了视线。
隔着距离，徐嬷嬷听不到师秋雨问自家小少爷的话，但是她会笑。
钟全看到这抹笑容，他回答道，“徐嬷嬷信你，那我就信你。”
“师家灭族时，钟少爷还小。”
师秋雨端起第一杯酒，她指尖沾酒，捻指一弹，酒水撒落。
她一边重复着这个动作，一边说话。
“师家是玄术大家，京城流传过一段歌谣，我给你唱几句。”
“京城东有巫，京城西有鬼，巫打不过鬼，你说谁厉害……”
钟全没听过这个歌谣，反正他听得心里发怵。
“师姑娘，这个歌谣和师家有什么关系？”
“师家人都是鬼师，你说呢？”
钟全算是听懂了，“你的意思是，师家很厉害。”
师家的确厉害，所以那些盘踞京城多年的家族但凡有事，都会求上师家。
京城不是没有其它玄术大家，只不过在师家面前，他们不过尔尔。
“你家嬷嬷也说了，国公府几次求上师家，自然是信的。”
“我也没说我不信啊……”
“所以我问什么，你最好，好好地答。”
钟全叹气，“师姑娘，我是按着规矩来的。官府做事，闲杂人不可打听。”
“他们与你的劫有关。”
师秋雨撒完了第一杯酒，接着撒第二杯酒。
她的一句话让钟全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他回过神，“师姑娘，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逮捕人的时候会出现意外？
钟全只能想到这样，不然他想不到他的死劫会应在什么地方。
“钟少爷看来还是不明白你自己的身份。”
师秋雨语气平缓，她只看眼前的地方，不去注意钟全听到她说的话后的面部表情。
“你的身份，注定一发不可牵，牵之动全身。”
这话是越来越深奥了，“师姑娘，麻烦你把话说清楚。”
钟全总觉得，他接下来听到话，会让他难以置信。
“钟少爷，你是钟国公府唯一没有离开京城的男丁。”
“钟家是开国忠臣，钟家军一首是钟家所统率，哪怕是圣上，也因圣皇的开国圣旨不得插手钟家军。”
“如今，你的祖父父亲哥哥们都在边关，唯独你在京城。你既是人质，也是钟家最致命的弱点。”
从师秋雨的第一句话结束，钟全就己经猜到她想说什么。
他没有出声阻止，而是想听她说完，想听她所表达的意思。
的确，钟家除了女眷能留在京城，只要是男丁都必须去边关。
钟家出名将，哪怕他被留在了京城，他的一身武艺也是打遍无敌手的。
京城是圣上御下，一旦钟家要反，皇城根本抵挡不住名将的手段。
以往只有女眷是人质，上位者自然会心安许多。
不过他是圣上特赐，如果他真的有造反之心，这些年来，圣上不可能允许他与二皇子深交。
二皇子是皇后之子，也是嫡长子，是储君。
如果圣上有除掉钟家的意思，那二皇子……
钟全一向不喜动脑，此时脑海中的想法绕了几圈后，他不敢再往下去想了。
师秋雨不知道钟全想到了什么，她接着撒第三杯酒。
“钟家早己经是别人的眼中钉，不然也不会有永进七年的事情。”
钟全：“师姑娘，你的意思是，那一年的事情不是意外？”
师秋雨回头看了钟全一眼，“难道你不知道？”
“我应该知道什么？”
钟全脑子里乱成了一团，“你等等，我把徐嬷嬷叫过来，她肯定知道。”
“不必，她不知道。”
师秋雨说得毅然坚定，钟全一脸不信。
“不可能，徐嬷嬷是我祖母身边最信任的嬷嬷。只要祖母知道的，徐嬷嬷一定知道。”
“你不用问了，有些话我太爷交代过，有些事只能做主子的知道，再亲近的下人也不可告知。”
“毕竟是一族生死的大事，连你这个正经的主子都不知道，一个嬷嬷又如何知道呢？”
钟全突然就信了师秋雨，因为她说了，一族生死。
“师姑娘，我信你。”
“信我就行，听我把话说完。”
“永进七年，当时那十万两，除了救钟国公和国公夫人，还有就是为钟家镇命。”
师秋雨撒完了三杯酒，她让开位置，“你来倒酒。”
钟全执壶，准备倒酒时，后背被拍了一下。
“先集中精神倒酒，这是关乎你能不能活着的事情，不要搞砸了。”
钟全深呼吸一口气，倒酒。
“第一杯酒，撒。”
“第二杯酒，你自己喝。”
“第三杯酒，灌进它的嘴里。”
师秋雨掰开鸡嘴，等着钟全的第三杯酒。
钟全一口喝下第二杯酒，拿起第三杯酒倒进秃毛公鸡的嘴里。
“差不多了，坐着等吧，我继续和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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