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表姐......”叶子杨膝盖砸在青砖上,“带去云栖坞了。”郑氏夫妇这才放下心来。
“孽障!”叶禺山额角青筋暴起,暴喝如雷,抄过郑荣手中本是给郑颂钦准备的手腕粗的家法棍就抡下来。长棍在半空抡出尖啸,重重落在叶子杨单薄的脊背上,少年青缎长衫霎时洇开暗红斑纹。
“现如今你的脊背倒是硬气!”叶禺山第二下砸得更狠,木棍化作一道黑影劈在肩胛骨,木纹里迸出几点血珠,他只是闷哼了一声。
季氏尖叫着扑上来,染着丹蔻的指甲死死抠住丈夫手臂:“老爷!真要打死亲骨肉么!”叶子涵趁机抱住父亲腰身,看着父亲的架势,嗓音都颤了:“父亲别打了,杨哥儿己经受伤了。”
檀香灰簌簌落在空气中,老太爷端坐在正厅,手背暴起青筋。他盯着孙子背上一道叠一道的血痕。烛火在苍老的眼瞳里跳动,最终化作一声沉叹:“去祠堂跪着吧,等祖宗消了气。”
叶子杨额头触地时,一滴汗混着血水渗进青砖缝。他扶着地毯踉跄起身,背后火辣辣的疼竟比不过老太爷那声叹息——像柄钝刀,生生剖开他这些年的孺慕。祠堂铜锁咔嗒落下时,月光正爬上他咬出血印的唇。
祠堂的松木门轴吱呀作响,惊起梁上一只灰雀。叶子杨对着祖宗牌位三叩首,烛火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像条摇尾乞怜的狗。供桌上檀香缭绕,叶子杨暗自反思着今日的事。
深夜,季氏安抚好丈夫的情绪,将老太爷送回房中歇息,才去祠堂看望儿子。
“吃点东西。”季氏提着食盒进来,见儿子背上的血痕透出冬衣,泪珠子啪嗒掉在青瓷碗里,“以后,咱们好好读书,别跟着你表哥出去鬼混。母亲知道,你不是好赌的性子,定是被你那表哥带坏了。”
他没有伸手接食,也没有理会母亲想要为他涂药,只定定的看着祖宗排位,“母亲,时候不早了,你早些回去歇息吧!”
更深露重,祠堂的蜡烛换过三巡。叶子杨盯着自己映在青砖上的影子,忽然发现跪姿歪了——就像他的人生,从遇见郑颂钦那日起就歪了。
“啪。”供桌最边上的长明灯爆了个灯花。叶子杨浑身一震,恍惚看见祖父当年教他练字时说的话:“叶家儿郎,宁折不弯。”
窗外传来打更声时,祠堂的门忽然开了。叶子杨没回头,首到一双鞋尖停在他余光里——是叶老太爷。
“杨哥儿”老太爷放下一盏参汤,“你可知'见兔顾犬'下一句是什么?”
叶子杨猛地抬头,撞进祖父意味深长的目光里。烛火噼啪一声,他突然想起这是去年表姐教过他的——“见兔而顾犬,未为晚也;亡羊而补牢,未为迟也。”
参汤的热气氤氲了视线,叶子杨突然觉得背上火辣辣的伤都不疼了。他端正了跪姿,朝着祖宗牌位深深拜下。窗外,启明星正悄悄爬上飞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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