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闻言一怔,手停在半空。她微微蹙起描画精致的远山眉,一时竟有些糊涂了——这到底是纳妾还是娶妻?她轻轻拍开肩头那双殷勤的手,语气沉了下来:“没规矩。妾与妻,云泥之别,岂能相提并论?”
“怎么不能?”顾祐行不解地眨眨眼,“父亲不也让秦姨娘管家多年?”若不是何家势大,秦姨娘怕是早被扶正了。晚知可比秦姨娘强上百倍,怎么就不能掌家。
这番话让长公主一时语塞。她缓缓起身,织金凤尾裙裾在青玉地砖上逶迤而过,留下一地华光。走到殿门处,她回头深深看了孙儿一眼,只留下一句:“你自己好好想清楚。”便扶着锦嬷嬷的手,踏着满殿浮动的沉香离去了。
顾祐行望着祖母远去的背影,不以为意地撇撇嘴。他转身走向窗边,与刚刚截然不同的心境,眼前又浮现出那张明艳的笑靥。他暗暗握紧拳头,心想既然下定决心要迎她进门,往后,无论如何,他都要给心爱的姑娘最好的。那些陈规旧矩,在他这里统统不作数,他会给她无尽的宠爱和想要的一切。
长公主回到屋中,鎏金熏炉里檀香的青烟袅袅升起,在她凌厉的眉目间萦绕。她斜倚在紫檀木雕花贵妃榻上,锦嬷嬷上前帮她轻柔的按摩。
“锦嬷嬷,”她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寒意,“这几亲自去查查那林晚知的底细。叶氏夫妇为何和离,这丫头平日的为人品行,事无巨细,我都要知道。”
老嬷嬷躬身应是,长公主觉得有些头疼“你说行儿到底在想些什么?若说要纳为贵妾,偏又要给掌家之权;不是妻室却掌家,和那秦姨娘有何区别,真是荒唐。”她猛地攥紧了手中的帕子,“跟他那个不争气的父亲一般,嫡庶尊卑都分不清了,莫不是被那狐媚子迷了心窍?”
锦嬷嬷手上力道未减,声音却放得极柔:“公主且放宽心,世子爷是您亲自教养大的,最是知礼明事。侯爷当年......”她顿了顿,谨慎地避开旧事,“世子爷自幼便厌恶那些个乌糟事,您还记得他十岁时,见着侯爷房里的通房丫头涂脂抹粉,还当面摔了茶盏么?”
长公主紧绷的肩颈略略松了松,窗外一树西府海棠被风吹得簌簌作响,几片花瓣粘在雕花窗棂上,像溅开的血点子。
“老奴瞧着,世子爷这回怕是另有计较。”锦嬷嬷接过小丫鬟捧来的安神茶,试了温度才递到长公主手里,“那林姑娘若真是个明白人,就该知道掌家权接不得。明日老奴去查,若她当真存了攀附的心思......”
“本宫自有法子叫她知难而退。”长公主接过安神茶淡淡说到,腕间翡翠镯子撞在茶盏上,荡出幽幽绿光,“去把《女诫》《内训》找出来,——若是个好的,这些便是赏赐;若存了歪心,便是打脸的板子。”
更漏滴到三更时,锦嬷嬷悄悄退到外间,对着守夜的二等丫鬟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月光透过云母屏风,将她的影子拉得老长,正正罩在墙角那盆十八学士山茶上。白日里开得正艳的花,此刻在影子里竟显出几分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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