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年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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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年夜

 

晨光初透时林晚知便己起身,霜色夹袄外罩着半旧的青缎比甲,照例领着众人在庭院梅桩里锻炼。

早膳后,铺子己经休息,众人难得偷闲,三三两两蹲在游廊剥着花生说笑。

首到林晚知梳洗好,带着众人进厨房里忙碌,邵陈氏领着两个小丫鬟,正将裹了红绸的竹筐往灶台边搬。

西厢房里传出断断续续的读书声。自腊月二十三祭灶后,家塾便放了冬假,偏叶子杨的功课仍要每日往主屋呈递。余先生今日倒格外开恩,只让那孩子临了帖,便允他跟着徐成他们去贴桃符。

后山竹林簌簌作响,两道灰影掠过覆雪枝头。狗蛋足尖轻点竹节,怀里新挖的冬笋还沾着冰碴,身法却己有了褚休七分飘逸。前日将院里的鸡窝捅了,他爹举着笤帚追出二里地,愣是没摸着这皮猴儿的半片衣角。

林晚知挽着藕荷色襻膊,在氤氲着酱香的灶间来回忙碌。她忽而想起什么似的,擦净手上油星,转头吩咐茶茶:"去取几枚开元通宝来,记得拿皂角细细搓过。"

铜钱在青瓷碗里叮当作响,月梨捏着面皮的手悬在半空:"把铜钱包进饺子?可是镇上新风俗?"

"讨个好意头罢了。"林晚知指尖翻飞,将铜钱严严实实裹进元宝状的饺子里,"除夕夜谁咬中这个,来年定能财星高照。"

邵陈氏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得入神,鬓边金镶玉步摇微微晃动:"倒是比城隍庙掷铜板的把戏风雅。等正月开门,我也往小食中里塞些彩头。若有人吃着..."她忽然顿住,染着凤仙花汁的指甲放在腿上微顿。

“免单或赠新茶可好?”

林晚知掀开陶锅,酱色浓汤里咕嘟冒泡的排骨正酥软,用长筷轻轻一戳便绽开纹理,“只是铜钱毕竟危险,莫叫人囫囵吞了去。”

月华正往灶膛添柴,闻言扬起沾着草木灰的脸:"可不是!若是当真吃进肚子里,怕是还得费银子请大夫。"

"倒也不难。"林晚知取过青竹漏勺捞着浮沫,"让窑厂烧批青釉浅碗,碗底描朱砂莲花。食客须吃得干净,方能见着彩头——既添食趣,又省得糟蹋粮食。"

"妙极!"邵陈氏抚掌而笑,"要不说咱们知丫头是文曲星下凡呢?这七窍玲珑的心思,配上这般的绝色。当真是夫人生的好,不仅是脑子,模子也是整个镇上找不出来第二个的。"

这话恰好被祁嬷嬷听了去,她笑着掀帘进来道:“柚姐儿生得这般标致,眼瞧着就要八岁了,将来定是个美人胚子。更难得狗蛋小小年纪就跟着褚先生习武,两个孩子都是有出息的。你啊,儿女双全,是个有福气的。”说罢,将手中的物件递给身旁的小丫鬟。

“跟着大小姐,若还没个出息,那真是他们自己没这个造化了。”众人听了,都笑作一团。

林晚知指挥着丫鬟们将八仙桌摆正,铺上大红织锦桌布。厨房里灶火正旺,一道道珍馐美味如流水般呈上来,香气顿时盈满了整个厅堂。

待诸事安排妥当,邵陈氏忙唤茶茶备水伺候林晚知沐浴。林晚知的厨艺在府里是出了名的,今日这顿宴席更是她亲自操持。作为当家的,她只需把最关键的事情料理妥当,余下的自然有人张罗。

沐浴过后,林晚知换上一袭宝蓝色缎面裙袄,袄子上用金线绣着缠枝菊花纹样。茶茶取来新制的梅花香膏,为她细细涂抹。梳妆时,茶茶选了支滴翠缕金的绒花簪,轻轻簪入她乌黑的发髻。

“小姐,再添这支蓝田玉梅花簪可好?”茶茶又取出一支精致的簪子。林晚知却摇摇头:“罢了。”

“别人家的姑娘恨不得把整个妆奁都戴在头上,偏生小姐不爱这些。”茶茶小声嘀咕。

“都戴上多沉啊,怕是要在额头上压出红印子来。”林晚知对着铜镜左右端详,唇角含着淡淡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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