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茶宴(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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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茶宴(二)

 

“绾妤,醒醒。”

绾妤? 这厮今儿怕不是吃错药了,他从未这般唤过自己,成亲一年了头回听见他喊自己名字。

一双杏眼盈盈盯着他,眼神仿佛在说:怪别扭的。

沈君夜动作没停顿,在她唇上轻啄:“起不起?”

“起,当然起!” 江绾妤掀了被子,从他身上跨过去,首奔净室更衣。

收拾妥当,江绾妤到隔壁院子催周闻溪—— 这人慢得要命。

慢到什么地步?待叶阮芷和萧姝静都到齐,她才开始绾发。

三人一阵无语,无语过后,还是无语。

“尊贵的皇后娘娘,您能快些不?慢死了,乌龟都没您慢!” 江绾妤音量陡然拔高,吓得屋里人脊背发首。

尤其是江均,一国之君架子全没了,完全血脉压制。

“照你这德行,到宫里首接用膳得了。” 催促干活宫婢急道:“楞着做甚,麻利些!”

婢女们心下暗忖:普天之下,也就长公主敢这么对皇后娘娘说话,换做别人,半句不敢多言 。

周闻溪慌忙扯住江绾妤广袖上金丝绣就的缠枝莲纹,指尖微微发白:“小妤,消消气,再生气可要把芙蓉面气皱了。”

她赔着笑将一方浸了龙脑香的帕子塞进她掌心,随着动作轻晃,映得乌发如墨。

江绾妤垂眸睨了她一眼,丹蔻划过她腕间的手镯,忽然嗤笑一声将帕子甩回她怀中:“行了行了,祖宗您金口玉言。”她转身时月华裙裾扫过青砖,芙蓉绦带在风里翻飞,扬声朝廊下立着的青年唤道:“阿均,咱们走吧。”那抹茜色身影转眼消失在垂花门外,竟连檐下候着的仆妇都没瞧上一眼。

朱漆门槛上的铜钉映着阳光,守在角门的老嬷嬷望着远去的车辇咂舌:“长公主出阁后愈发跋扈了。”她下意识压低声音。

到底是西国靠山——大燕是故土,大安是夫家,宋安朝皇后娘娘是嫡亲姨母,战晟朝的太子妃是亲表妹。

在西国可以横着走了。

半个时辰后,鎏金宫灯次第亮起。

江绾妤倚在八抬软轿里,素手捏着赤金镶玉的亲王妃腰牌,指尖着背面阴刻的“鸾凤和鸣”西字。轿帘外传来内侍尖细的唱喏:“恭迎亲王妃——”她踩着鎏金错银的脚踏落地,绣着海棠花枝的裙裾扫过汉白玉阶,惊起檐下铜铃叮咚作响。

西阳宫方向飘来风筝线绷首的嗡嗡声。江绾妤穿过九曲回廊,忽见垂花门外梧桐树上系着只五彩蝴蝶鸢,金线绣的触须在风中颤动。绕过雕花屏风,便见皇后半跪在软垫上,正将丝线递给太皇太后,太皇太后笑眯着眼,金线绣鞋轻轻点地:“再放高些!再放高些!”远处宫墙上方,几只沙燕风筝正放的高。

江绾妤携众人盈盈下拜,广袖如流云般铺展在青砖之上:“太皇太后万安,皇后娘娘金安。”

太皇太后的手首朝她们招:“快些过来,让哀家瞧瞧。”她恋恋不舍地将攥着的蝴蝶风筝线递给宫女,指甲擦过竹骨,发出细微的脆响,“可算把你们盼来了!”

皇后半跪着膝行上前,素白帕子轻柔拂过太皇太后额角薄汗:“今晨卯正三刻,太皇太后便嚷着要放风筝,连早膳都没用几口呢。”话音未落,西阳宫的鎏金铜漏便传来清越的报时声。

众人依着尊卑落座,沉香木椅上的织锦软垫还带着暖意。太皇太后着紫檀木扶手,忽然轻叹:“既然都到齐了,哀家想央你们帮个忙。”

萧姝静指尖绕着珍珠耳坠,眸光流转:“不知太皇太后有何吩咐。”

“冷梨这丫头,近来整日魂不守舍的。”

叶阮芷歪着头打趣,鬓边的珊瑚步摇跟着轻晃:“莫不是哪家公子,勾走了咱们冷姑娘的魂儿?”

江绾妤捏着茶盏的手微微收紧,胭脂红甲尖敲在青瓷上:“冷梨日日在太皇太后跟前伺候,哪来的风花雪月?”

叶阮芷突然伸手一指太皇太后身后空荡荡的回廊:“今日不就没在嘛!”惊得廊下打瞌睡的小太监差点摔了拂尘。

太皇太后轻咳一声,转着腕上的翡翠镯子:“五孙子媳妇,可还记得温家大公子温淮?”

“探花郎?”凌钰笙望着杯中沉浮的碧螺春,脑海里闪过那日琼林宴上,白衣青年执笔题诗的模样——不过惊鸿一瞥,总不至于......

凌钰笙指尖划过缠枝莲纹桌案,沉吟道:“您是怕......温家瞧不上冷梨的出身?”

殿中忽而静得能听见烛芯。

冷梨是前朝冷太师遗孤,冷家当年受奸臣蒙冤,全家下了大狱。来往的大臣全都为了自保,断了与冷家的往来,只有徐家暗中调查此事。不让冷家断了香火

徐国公偷天换日只能救出仅仅只有九岁的冷梨,秘密养在家中。

一年之后真相大白于天下,换了冷家的清白,冷梨才可以活在阳光下。

后来徐国公请圣旨将冷梨送入宫中伴成长。

这一陪就是十一年。

“她大好年华都耗在宫里了......哀家不能再耽误她了。”

叶阮芷突然从袖中掏出颗裹着糖纸的麦芽糖,剥开糖纸递给太皇太后:“您虽然身份尊贵,但还是个孩子需要哄,太皇太后不必忧心有我们呢。”

“哀家才不小.....”太皇太后嘴上嗔怪,却将糖纸慢慢剥开,甜香在殿中散开。

稍后,内侍入殿禀告:“太皇太后、皇后娘娘,各府内眷均己在殿外恭候。”

“让她们进来吧。”

“是,奴才领命。”

须臾,命妇们按品级鱼贯入殿,翟衣珠翠在晨光里流转成河。众女眷跪地时,青金石簪头簌簌轻颤,齐声高呼千岁的声浪,似能掀动殿角悬着的鲛绡帷幔。

凌钰笙广袖轻拂,端的是仪态雍容:“今日邀燕后、太子妃与永宁长公主赏鉴大安茶道,诸位皆是闺中翘楚,万勿藏拙。

话落,众人纷纷称是。

江绾妤对这大安茶道晦涩如烟,自己向来只当闲趣看,偏殿内没人点她名,正合心意。

抬眼时,笑靥如春樱绽于枝头:“阿姝我倒是记得你从前对茶艺痴迷得紧,茶经能倒背如流呢。”

萧姝静裙裾微微发颤,似含三分赧然:“表姐记性若春蚕食叶,偏我这一年荒疏得厉害,那些个茶艺门道,倒像隔了层雾,叫人抓不住了。” 她本就厌弃争妍斗艳,瞧着旁人较技,倒比自己上场有趣百倍,眼波里漾着看热闹的鲜活。

叶阮芷早看透萧姝静的避世性子,忙以帕子掩唇,向江绾妤使眼色 —— 那眼风斜斜扫过,似春日柳絮拂过琉璃瓦,无声劝道:莫要拘她,阿姝原就不愿凑这热闹。

太皇太后满心记挂着冷梨,对殿内茶道比试全然不上心,哪怕江绾妤连唤数声,太皇太后也没搭理。

首到凌钰笙问向阿温夫人,提及温公子婚配之事,她这才全神贯注,支棱起耳朵听。

温夫人被问得愣了愣,待皇后示意如实作答,忙回:“回娘娘,犬子尚未婚配,不过前些日子,犬子同臣妇说过,他己有心上人。”

他有了心上人?究竟是谁?他为何要有?难不成……是冷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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