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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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江逸风盯着眼前这位高兴挂脸上的谏议大夫褚遂良,“起居郎落不了闲,这复核起草判词的事你得这样做,将"谋大逆"改为"谋反",这能使李承乾免于腰斩。

《唐律》谋反当诛九族,但也可援引"八议"中的"议亲"条款(皇族血亲)减刑,用来免掉死刑。至于说那些什么私造甲胄乱七八糟的小事,你看着处理就行了。”

长孙无忌这下是真服了,这江小子几下子就把李承乾摘了一个干干净净。

“那皇上那?”褚遂良觉得皇上那可能过不去。

“你按江侯所说照做即可,”长孙无忌作为主审,他开口,褚遂良心里一下子就明白了,眼前的他俩才是和皇帝走得近的人。

“知晓了。”

就这样,三人就在江府把这太子谋反案审完了,结局也帮定了下来,剩下的就是交给时间,择日上交判词。

长孙无忌以有事为由先离开了江府,而褚遂良却以江侯这有美酒为由留下要吃一顿饭,褚遂良硬是向江逸风请教了一晚。

数日后,太子谋反案出了判决,李承乾被废除了太子之位,并被流放至偏远的黔州;李元昌与侯君集、赵节处以极刑并诛三族;杜荷处以死刑,东宫其它人等均有判罚。

而经过长孙无忌警告后的李泰,虽不敢对李承乾落井下石,但他目标放在了李治上。

这天,李泰找到李治,“稚奴,你可知晓你要大祸临头了?”

“二兄何出此言?”李治马上露出一脸的担忧及对李泰的信任之色。

“那皇叔李元昌之前可是与你交好?现在他被赐了自尽,再查下去,还不能把你挖出来?”李泰见李治相信自己的话,心中不由欢喜。

“啊!皇兄,那咋办?”李治一副被吓到了的表情,其实他早被江逸风教得比猴都精。

“为兄觉得,稚奴应该主动向父皇坦白,”李泰一本正经的说道。

“多谢皇兄指点,孤这就去。”话音一落,李治一溜烟就跑向太极殿。这爽快的劲都让李泰一时间呆住了。

还没等李泰离开,李治又跑了回来,“二兄,弟担心口说无凭,可能烦劳二兄写封书信给弟,让弟好向父皇请罪。”

书信?与李元昌共同谋反的书信,还请罪?孤怎么能有这么弱的一个对手弟弟。

“哎,为兄帮你代笔吧。”李泰还硬是帮李治写了封与李元昌一同密谋的书信交给了李治。

拿了书信的李治,“二兄,你这消息吓得弟肚子痛,弟先出恭去,晚些再去面见父皇请罪,二兄可要为孤求一下情,弟可不想死啊。”

“那是一定的,一定,一定,”李泰眨着小眼,心里也搞不清楚这李治要干啥。

翌日,一大早李泰但收到了忠勇侯的拜帖,帖中想相邀李泰一块去狩猎吟诗,作乐一天。

“这江侯果真如同众臣说的油滑,之前一首不待见孤,现在太子废了后,竟主动来联系孤,实属小人之举。”李泰手一挥把邀帖扔在地上。

一旁的魏王府司马韦挺急忙上前拾起邀帖,“这忠勇侯深得陛下信任,魏王大可放心与之交好,方为上策。”

从洛阳净土寺赶过来给李泰送钱的主持玄净大师也插了一嘴,“这忠勇侯的师父在道教中辈份极高,与之交好,对殿下有利而无害。”

李泰看看其它众人,也都是赞同他去的占多数,于是。“那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孤便去。”

众下属立即准备起来,拥着李泰便向江府行去,一个时辰后,魏王和江侯带着一大帮子人兴高采烈的出城作诗狩猎去了。

晋王府中,有属下来报给李治,“魏王己出城。”

饿了一天还加上熬了大半夜顶个熊猫眼的李治一听,大喜过望,“还得是我风哥。快,准备一下,孤要去见父皇。”

甘露殿的铜兽炉腾起缕缕青烟,李治跪在冰冷金砖上,左手死死攥着袖中密信。

他故意让臂上淤青从松垮的素纱中露出,恰似雪地落梅——昨夜用鎏金带扣自伤的暗红,在昏灯下更显凄艳。

"阿耶..."十五岁少年喉头哽咽,三次抬袖拭泪的动作如排演过千百遍,"儿臣昨夜梦见母后,说...说三子皆骨肉..."他忽然剧烈咳嗽,袖中滑落半截靛蓝信笺,墨迹未干的"元昌"二字正对帝王视线。

正是昨日让二兄帮写的自己谋反的书信。

李世民指尖刚触到信笺,李治突然倒地。他蜷缩的身躯撞翻青铜灯树,满地烛泪混着袖中暗藏的姜汁,刺得帝王眼眶发酸:"传御医!快!"

褚遂良恰在此时捧着卷宗踏入殿门,笏板"不慎"扫落青玉笔架。

他俯身拾取时,袖中狼毫己在《起居注》上疾书:"晋王忧惧自戕,臂现青紫,口呼'二兄安好'"——字字力透纸背,墨痕竟与李泰笔迹有七分相似。

"陛下!"老太医颤巍巍举着银针,"殿下脉象如风中残烛,这是...这是惊惧伤肝之兆啊!"针尖挑起的淤血在烛火下泛着诡异靛色——实则是李治事先涂抹的茜草汁与靛蓝染料。

李治在龙榻上悠悠转醒时,指尖正揪着李世民腰间蹀躞带上的螭纹玉扣:"阿爷...二兄说元昌叔父的事..."他忽然咬破舌尖,血丝顺着唇角滑落,"儿臣愿去昭陵...替母后守..."

殿外忽起惊雷,暴雨冲刷着褚遂良袖中墨迹。他佯装整理卷宗,将李泰那句"汝与元昌善,得无忧乎?"悄然添上"不臣之心"西字朱批。

暗格里备好的汉王元昌密信残页,此刻正被雨水浸透,墨色洇染如狰狞鬼面。

李世民的手忽地捏碎药碗,瓷片刺入掌心:"来人!速召..."话音未落,李治猛然抽搐,喉间发出幼鹿般的呜咽。他蜷在龙袍下摆的身影,恰与武德九年承乾夜惊啼哭的模样重叠。

五更鼓响时,甘露殿阶前积满被暴雨打落的牡丹。褚遂良的《起居注》静静摊在案头,李治袖中掉落的靛蓝信笺正巧盖住"魏王"二字,墨色在晨曦中妖异如咒。

寅时三刻的太极殿,金砖地面上浮动着晨露未晞的寒气。三足鎏金博山炉腾起的龙脑香雾里,五品以上朱紫重臣的笏板在蟒袍玉带间若隐若现,仿佛游弋在云海中的森冷刀戟。

十日的大朝会,当王德的那声,“有事禀奏,”响起。

岑文本捧起象牙笏板的刹那,袖中《请立魏王为太子表》的帛书在掌心沁出冷汗。

这份联名奏疏压着十七位朝臣的私印,最下方那道崔氏家徽的朱砂印痕犹带余温——那是博陵崔氏家主昨夜子时亲手按下的赌注。

"臣中书侍郎岑文本启奏。"他的声音像浸过冰泉的玉磬,惊起檐角铜铃一阵乱撞,"魏王泰聪敏绝伦,修《括地志》以明九州疆域,设文学馆而聚天下贤才,实宜承大统。"

殿柱阴影里忽然传来衣料摩擦声,刘洎大步出列,手中竟托着一卷泛黄的舆图:"贞观西年魏王手绘《河西十二州水利疏浚图》在此!若非得闻陇右旱情便连夜勘测,岂能十日成图?"羊皮卷轴滚落金砖的声响里,隐约可见"李泰私印"的殷红钤记。

张亮的动作也很快。这位刑部侍郎突然站了出来,“臣附议!”

当刘洎再度高呼"立贤则国昌"时,李世民指腹正反复玉珏内侧细微的裂痕——贞观十年修缮昭陵时不慎磕碰的旧伤。

铜壶滴漏恰在此刻报辰,蝉鸣如利剑刺破死寂。

李世民忽然起身,玄色十二章纹衮服扫落满地奏疏,却唯独拈起魏王进献的《括地志》第一卷。

当那声意味不明的轻笑消散在九重宫阙深处时,岑文本瞥见其它大臣都对自己投来复杂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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