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三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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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三十三章

 

话音未落,一群皂隶公服、持械挎刀的不良人如虎狼般涌入大殿。

为首二人:一人身材魁梧,面皮黧黑,鹰目如钩,腰挎横刀,正是洛阳府法曹参军元唤,眉宇间尽是跋扈戾气;

另一人,年约二十七八,面容端肃,目光沉静如深潭,身着青色官袍,乃是新近自并州调入洛阳的大理寺录事——狄仁杰。

元唤趾高气扬,目光如刮骨钢刀扫过大殿,最终钉在阿史那月身上,嘴角噙着毫不掩饰的轻蔑:“阿史那真人,”他故意拖长音调,手按刀柄,威胁之意昭然,“朝廷新政,大势所趋。真人乃方外清修之人,当知天命。还请行个方便,莫要……自误。” 言语看似客气,内里却冰冷如铁。

阿史那月胸中气血翻涌,俏脸煞白,强抑怒意,声音却因激动而微颤:

“法曹此言差矣,此观乃先朝敕建,供奉三清,岂容轻言改易?田产簿册,历历在案,何来逾制?法事皆循规蹈矩于观内,何曾违禁?尔等此行,实乃构陷。”

“哼!”元唤嗤笑一声,带着居高临下的怜悯,“敕建?圣人崇佛,便是天命。

有无逾制违禁,非你一介女冠可置喙。

魏明府之令,便是法度,新政所向,便是大势,再敢抗辩,视同逆旨。”他陡然厉声,大手一挥,“来人,请真人移步,驱散闲杂。”

数名如狼似虎的不良人应声上前,面目狰狞,便要动手拉扯阿史那月及她身后瑟瑟发抖的小道童。

“放肆!”

一声断喝自傩面后迸发,如九天惊雷轰然炸响,震得大殿梁柱嗡嗡作响。

一首冷眼旁观的江逸风,此刻一步踏出,身形如渊渟岳峙,将阿史那月与那班衙役彻底隔开。

他面沉似水,目光却锐利如寒刃,首刺元唤眼底。

元唤被这突如其来的厉喝骇得一怔,待看清拦路者不过是个身着普通道袍(为见师父所换亦未佩侯爵腰牌)、面戴傩面的男子,惊疑顿消,怒意勃发:“哪来的野道?装神弄鬼,胆敢阻挠行法?活腻了不成?拿下!”

“野道?”江逸风嘴角勾起一抹淬冰般的冷笑,“此观乃本侯师妹清修之所,你等区区胥吏,未执大理寺判牍,未呈刑部核批,仅凭洛阳府一纸乱命,便敢强闯道门圣地,毁像驱人?谁予你等泼天之胆?”

“……侯?”元唤脸色剧变,显然知晓能称本侯的人,定然有来头。

然念及自己背后靠山——那位曾以“强项”闻名、不经大理寺便斩了湖阳公主恶奴的洛阳令魏元忠——胆子又肥了起来。

强压惊悸,梗着脖子,语带机锋:“下官奉洛阳令魏公明府严令,执行朝廷新政,圣人崇佛抑道,乃天下共知,魏公牧守洛阳,自当率先垂范。

阁下莫非……欲抗旨不遵,包庇这违制道观?纵是侯爷尊贵,恐也……大不过朝廷法度吧?”一番话,将“新政”、“圣意”、“法度”三座大山沉沉压下。

元唤,哼,区区侯爵?就算是国公也不惧,魏明府连高祖公主的脸面都敢撕破,何惧于你?今日差事办妥,便是魏公跟前头功。

岂料江逸风闻言,不怒反笑,笑声中蕴藏着火山喷发前的死寂:“好一个‘朝廷法度’,好一个‘率先垂范’,你等今日所为,是假新政之名,行强盗之实,是媚上欺下,亵渎神明,在本侯面前,也敢狺狺狂吠,满口污言秽语?”

话音未落,众人只觉眼前一花。

江逸风身形如鬼魅瞬移,“啪!!!”一声清脆到令人心悸的爆响,如同惊雷在大殿中轰然炸裂。

这一掌,江逸风含怒而发,虽未动真气,力道己沛莫能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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