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也不是吧？”小甲却并没有顺着东南西的意思，并且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像是在认真思索：“我们少爷，平日里应该没有那个闲暇写字画画吧？”
“你们家少爷平时做些什么难道都会跟你汇报一声吗？”东南西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倒是没有因为被反驳而生气，反倒想看看这小甲还能想起些什么细节：“还是说你有什么别的猜想？”
说着，顺腰间摸出一个口袋，解开之后朝着小甲眼前一敞，晃了晃，里面白花花的银子叮当作响。又把口袋系好收了起来，换上了一副带着些许和善的表情：“真要能分析出个所以然来，有你的好处。出来打工不容易，别跟钱过不去。”
小甲一看到那一口袋银子，眼神立马清澈了许多，眼巴巴地看着东南西把那口袋收了起来，感觉心里有些发痒。
虽然常年在刘府当家奴，管吃管住，有时还能跟着刘修盈为虎作伥，但是作为在刘府地位很低的下人，私房钱基本上攒不下几个。眼前这位大人的那些银子但凡能给上自己那么一点，也够自己在濮州城里潇洒好些天了。
“小人们自然是不会知道少爷的全部行程，只不过我们少爷怎么看也不像是对书画感兴趣的人。”嘴上应了声，心里胡乱琢磨了一下，小甲回忆得更认真了。没几息，一拍脑袋，开口道：“大人，我还想起来一件事。我有一次帮着跑腿的时候，在那铺子里撞见过钱大人家的伙计。我跟那人有旧，离开的时候顺路聊了几句，他也是拿着些字画去换钱的。”
顿了顿，接着说：“而且我如果没记错的话，他当时好像还说了，说以前也在那家铺子撞见过哪位大人家的伙计，具体是哪个我记不太清楚了，我们当时还觉得挺巧。”
说罢，满脸谄笑地看着东南西：“大人，您看这些消息对您有用吗？”
东南西捋着自己的下巴，不置可否，继续问：“钱大人是哪个？你觉得你那朋友对这事能不能知道得更清楚？”
“就是咱们濮州城监狱的看守长呀大人。我那朋友在钱大人家也就是个打杂跑腿的，估计也不会知道更多吧？但大人您要是真想见我那朋友，我应该也能帮上忙。”小甲老老实实回答。
“不急。”东南西随口应着，心里自顾自地琢磨起来。
知州儿子、监狱看守长、还有个什么不知名的大人，怎么这小小一间书画铺子跟这濮州官面上有这么多往来，看来这事说不定还真没那么简单。
心下想着，东南西开口又问：“关于那家书画铺子的老板，你知道点什么吗？”
“这个我就真不知道了，每次去了就是交货换钱，没什么交集呀。感觉上就是个普通的小老板吧？”小甲为难道：“我们当下人的，不该打听的也不敢瞎打听呀。”
“也是。”东南西点点头，也不怎么失望。
事情上升到了这个位面，那从这些地位最低的下人们的嘴里怕是问不出什么干货来了。
东南西心里想着，冲小甲摆了摆手：“行，先这样吧。小甲是吧，我记你个好处，之后等我真查出些什么再说。你现在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之后又想到了什么就先自己理一理，等我下次找你时跟我汇报。”
说完，又在小甲肩头拍了拍，随后自顾自地往街上走去。
只留小甲一人站在原地，因为没讨到银子而有些不甘心地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哎哎大人……那个……行吧。”
濮州街头。
正午刚过，盛夏的太阳高悬天空，一视同仁地挥洒在了每一片未被遮蔽的地面上，把整片大地照得安静了许多。
这个时间的行人们大多不语，一味擦着汗水脚步匆忙。一些人躲在了阴影中，贪图着这短暂庇护之下的几许清凉。
街道旁的一片墙根下，一条狗子半趴在阴凉处，卷起舌头打了个哈欠，尾巴在地上扫了两下，看起来没什么精神。
一个路人看见了它，朝它身旁的阳光下丢了小半块炊饼。狗子一愣，爬起身子，凑上前嗅了嗅，忙不迭地叼起吃了起来，尾巴摇动了几下。
路人往旁边一蹲，自顾自地啃起了自己手上的炊饼。瞧着那狗子吃得狼吞虎咽，没几口就全咽下了肚，正朝着自己微张着嘴伸舌头摇尾巴，便又从怀中掏出来一整个炊饼，往那狗子身前一递。
狗子看着面前的一整个炊饼，像是感到不可思议，幸福地围着炊饼绕了好几圈，这才俯下身子用前爪护住，大口大口吃了起来，吃得一脸虔诚。
这个名叫东南西的路人啃完了自己手中的炊饼，站起身来拍了拍手上的饼渣，心里琢磨着自己下一步的行动。
东南西承认是自己一开始把那书画铺子想得太简单了。有宋徽宗这次的歪打正着，自己深入往下查一查，说不定还真能牵扯出不少事来。到时候自己在宋徽宗面前添油加醋一汇报，对整顿当地官府一事应该能起到不错的效果。
只是，这件事情看上去好像己经涉及到了当地的官面这一层，想要了解情况，怎么也得从这濮州城中吃皇粮的差人们嘴里套话。这濮州城的差人们当中，在自己不暴露身份的情况下，有什么自己能够接触的到、还方便套话的人吗。
东南西想到这里，忽然心念一动，轻轻捶了下自己的脑袋一侧，念叨了一句：“嘿，好像还真有。”
嘴上嘀咕着，东南西在脑子里唤了唤系统，说了个地方，便开着导航朝那处位置赶去。
身后，那条狗子依旧趴在地上，专心地咀嚼着面前的炊饼，因为吃得太过专注，以至于没有功夫朝东南西叫上一声道个别。
又过了一会儿，狗子依依不舍地吃掉了最后一口炊饼，伸着舌头舔了舔地上的饼渣，咂了咂嘴。
抬头西下望了望，似乎是想看看刚才那位投喂自己的好心人还在不在。发现那人己经不见了人影后，不知道有没有感到遗憾，卷起舌头又是打了个哈欠，爬起身回到了自己刚才乘凉的墙根下，往那阴凉处一卧，舒服地摇了摇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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