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南西听后也是点了点头，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重新坐回了自己的躺椅上。算上靠卧在一旁面带微笑、脑子里自顾自走神、没听二人在说什么、心里只想赶紧散场回去熬夜看小说的韦贵妃，一副家庭和谐父慈子孝平等共处相敬如宾的景象。
“关于抵达城市提前通报一事，儿臣也有一些自己的看法。儿臣以为，提前给当地官府准备的时间，固然可以提升陛下的一部分体验感，但是这么做，其实也会极大削减陛验到别样快乐的可能性。”
“哦？具体说说。”宋徽宗一听到“别样快乐”，眼中顿时一亮。
“陛下，您想啊，这就像您平日里时不时就爱穿上便衣去汴京街头和百姓们一起逛街一样，如果街上走的全都是满口天下大事的朝中大臣，而不是各式各样的聊着家长里短坊间传闻的老百姓，您还会有那么大兴致吗？”
“嘶，有道理啊，这要是我逛街的时候，街上走的全是大臣，想想还真是倒胃口。”宋徽宗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再一个，您再想。您如果提前通报了当地官府，那他们一定会提前把城中街头巷尾的各种好东西搜罗出来献给您，对吧？这种事他们办起来，效率肯定是高的。但是您如果在乎的真是那些东西，您坐在宫里他们一样会给您献上来。而如果您不告诉他们，亲自在那一个个街道上、商铺里，逛上一逛，亲自去发现那些被不懂行的人们遗落在民间的各种宝贝，这种体验岂不美哉。”东南西战术停顿了一息：“更不要提如果他们提前知道您要去，那招待您的模式肯定都是您早己厌倦了的老一套，哪里比得上您亲自找找想住的客栈、随缘点些地方特色美食来得有趣？陛下，远行不是轨道，远行是旷野啊。”
学校公司组织的旅游哪比得上预算充足的自驾游？悟去吧弟弟。东南西心中暗想。
“太对了儿子！”宋徽宗情不自禁地一拍大腿，坐了起来：“儿子你说得太对了，就得这么办，就不能让他们知道朕要去。要不然他们把街一清，路一封，一群官员陪着朕逛，那跟上朝有什么区别，无趣，想想就无趣。就得像你说得那么办！保密！咱们这次的出行一定要严格保密！”
缓了几秒，冷静了一些后，宋徽宗又带着一些担忧地说：“只是，这么做的话，朕在地方上的安全可怎么保障呢？”
“这个简单。虽然随行护送您的部队大部分人马需要在城外较远处驻扎，但我们可以像您在汴京街头闲游时那样，让一部分提前挑选好的精兵强将换上便衣，提前进城布控，占据重要地形，时刻保障您的安全。”说着，东南西露出了一个只有少年人脸上才会出现的自信笑容：“再说了，爸，有我贴身保护您和我妈的安全，别的不敢说，我打不赢的人，那不都是听您差遣的吗。您说，这还有什么可担忧的。”
“九哥这么能打的嘛？”韦贵妃冷不丁插嘴道，她倒是真有些好奇。
“这倒还真是。”宋徽宗有些得意地点头笑笑，仿佛能打的是他自己：“之前这小子蒙着面偷偷去汴京城中参加比武大会，当时我正好在附近，这小子轻易就把那年的武状元打趴了，因为动静太大，又蒙着面，被也在附近警戒的侍卫统领首接押到了我面前，一摘面罩才知道原来是他小子。”
“诶？九哥倒是没跟我说过。”韦贵妃有些惊诧道。她出宫次数很少，也就很少亲身听到坊间的传闻。
“被大统领单手擒了，哪好意思说。”东南西脸上露出些苦涩，想起了一些不能称得上十分美好的回忆。
那天正值汴京城中比武大会的决赛日，东南西走过宫内的审批流程后就出宫前去看比赛了。
决赛的双方一个是当年的武状元——一位膀大腰圆十六七岁的少年郎，另一个是汴京城中一家武馆的班主——一位三十多岁面沉似水的精瘦中年。
决赛开打，也不知是这班主在半决赛受了什么伤，还是那武状元的力量压制实在惊人，东南西只觉得这班主浑身的技艺完全没有展现出来，每一个动作都不怎么到位，仿佛处处受制，很快就被武状元靠蛮力击败了。看得东南西有些扫兴，甚至感觉“我上我也行”。
不过东南西转念一想，我行我就上。于是顺腰间就掏出一张黑布蒙在了脸上，垫步拧腰几下冲到擂台上，朝领奖台处撂了几根金条，对着还站在擂台上正冲西方拱手的武状元说了句“指教一下，赢了我，那几根金条是你的”。
习武之人哪受得了这个，武状元活动了几下筋骨就与东南西缠斗了起来。东南西凭着这副天赋异禀的躯体、多年来不断的科学训练和饮食搭配、以及从系统那学来的“军用级别格斗术”，不到三分钟就把武状元打趴在地。
“就这啊？古代武状元就这啊？”东南西心中难免自得，正当心里有些飘飘然的时候，忽然背后横出一人，一只铁钳般的大手轻易扣住了自己两只手腕，胳膊一夹就把自己挟住，仿佛轻若无物地半拎着自己去到了附近的酒楼——带到了自己的爹宋徽宗面前。
妈的，我的金条也不知道落在谁手上了。此时想起，东南西依旧有些愤恨。偷袭！那是偷袭啊！
“那年他还没满十一岁。侍卫统领是我早些年亲自从禁军里挑出来最能打的，说是咱们大宋第一兵王应该不为过。”宋徽宗面带笑意地补充道。
“诶诶诶？九哥真是好生厉害，不愧是官家的儿子。”韦贵妃惊叹道，把老公和“儿子”的情绪价值拉满了。
“哈哈哈，儿子啊，你刚才这么一说，爸想了想，这么安排还真是很让人放心啊。”宋徽宗哈哈一笑，转头看向东南西：“爸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到时候就这么操办吧，接下来爸要严格控制知道这次出游计划的人数，悄悄行动，微服私访！”
“爸，儿子最后还想补充一点。”东南西赶忙接过话：“我觉得到时候随从也不宜带太多，哪怕带得多，也要让大部分待在客栈内。我们在街上行动时不宜跟随太多人，不然目标太大，一下就能让街上的百姓和路过的地方官员察觉到身份特殊，会平添很多麻烦。”
“行，爸知道了，爸会把这些也考虑进去的。”宋徽宗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看向东南西：“儿子啊，爸是真心觉得，你的心思很细，很有天赋。要不然，爸给你在入内内侍省安排个官也行啊，那地方总不能算朝堂之上吧？没坏规矩吧？”
东南西听到后，只觉胯下一紧，小东南西一凉——那地方算不算朝堂且不论，那地方的“官”可都是太监啊。
“陛下，大可不必，大可不必。儿臣只想陪在您身边当个大孝子。”心里骂骂咧咧的东南西表面依旧笑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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