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倒也不是爸要逼你。只是有些事情,爸觉得还是应该提前和你说清楚。”
宋徽宗的语气严肃而平静,短短一句话,让东南西一瞬间觉得压力骤增。
这种感觉像极了那种,每个人在小时候被父母忽然喊起自己全名时的感觉,哪怕自己没做任何坏事,也会感到有些做贼心虚。
更何况,自己做的“坏事”可不算少。
往韦贵妃碗中又夹了一块牛肉,宋徽宗继续说道:“本来呢,有些话,爸不太想在你面前首接开口。但是想了想,咱们父子之间嘛,有什么话不能首接说。而且看到你刚才的反应,爸是真的有些担忧。所以爸决定,还是应该说出来。”
“陛下!您有任何指教,但说便是,儿臣恭听,绝无异言!”东南西低身行礼,咽了咽口水,恨不得整个人都伏到桌面上。
“嗯……”宋徽宗点了点头,用手指捋了捋腮帮子,面容上似是有几分尴尬之色:“这个,怎么说呢。爸昨日穿着便服在汴京城中闲逛,顺便听一听百姓们的闲聊。然后呢,就……就听得有不少百姓在传言,说是这个,这个渡王啊,有龙阳之好……”
顿了顿,宋徽宗挠了挠头,继续说道:“这个,你现在确实年纪还小,心性上还不足够成熟。如果是,对一些新奇之事抱有兴趣,爸也不会过于阻拦。但是你要清楚一点,就是,任何事情,都不能影响到正常的生活才是。你……能不能明白爸的意思?”
空气仿佛凝固了。
在一旁伺候的下人们的动作像是停滞了一般,没有人再动哪怕一下。
原本俯身低头的东南西,微张着嘴,眼睛连续眨了半分钟。
一旁原本在嚼着牛肉的韦贵妃,听到宋徽宗说出的这些话,囫囵将嘴里的肉咽了下去后,也是这副神情。
韦贵妃甚至在眨了十几秒眼睛后,情不自禁地轻微点了几下头,在心里想着:“原来如此,难怪他当年就说过自己没有婚配,原来是这么回事。酷。他之前好像还真跟我讲过,这种分什么来着,0和1?他肯定是0。”
一分钟后,东南西抬起头来,神色肃穆地看向宋徽宗,语气平静地说道:“爸,儿子如果说,要去血洗樊楼,您看,可行吗?”
“呃,理论上来讲也不是不可行,但是影响会比较不好,爸觉得你还是要慎重考虑。况且,为何忽然如此说啊?”宋徽宗的表情明显怔了怔,不太明白其中的因果。
“……儿子自然是在开玩笑。”东南西擦了擦自己额角的冷汗,这人竟然会说什么理论上来讲也不是不可行,这可有点草菅人命了吧。
随后,东南西向宋徽宗解释了之前在樊楼,自己拒绝了沈二迁要为自己安排几个姑娘的提议,以及被沈二迁误会了的事。虽然自己之后向沈二迁解释清楚了,但是想来汴京街头的谣言就是因为这档子事,从樊楼里不了解实情的工作人员们口中传出来的。
临了,东南西又补充道:“爸,您也是知道的,这百姓们传起谣言来,三人成虎,一传十十传百,没人会在乎真相的,全都是图个乐。儿子倒是不会真跟他们计较,只希望您能明鉴。”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哈哈哈,是假的就好,是假的就好。来来来,吃菜,吃菜。”宋徽宗听后也是连连点头,不住的给韦贵妃和东南西夹菜,脸上的严肃和担忧也是一扫而空:“既然是假的,爸也就不催你了,儿子你自己好好掌握,有什么需要爸帮忙的就跟爸说。”
“谢谢爸。”东南西心里白眼狂翻。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当然有啊。只要能少在自己面前一惊一乍的,别一天天的一点小事都要郑重其事、搞得自己提心吊胆就足够了。
用过了晚膳,遣走了大部分下人后,三人各自靠卧在后殿庭院之中提前摆放好的躺椅上,一边消食一边观赏晚春的夜色。
月光一视同仁地挥洒在庭院里,映的院中的绿植像是渡上了一层白霜。
“爸,关于咱们过段时间的出行,儿子有一些想法。”经过了这几天的思虑,东南西觉得自己是时候和宋徽宗好好谈谈这件事了。
“哦?儿子有什么想法?说来听听。”宋徽宗仰头看着天上的月亮,面色随和。
“但是儿子如果要说出口的话,会有些越权。”东南西面色为难,欲言又止。
“没事儿子,你但说无妨。”宋徽宗摆了摆手:“朕赐你今天对此事畅所欲言、不受限制、不被降罪的权利。”
“谢陛下,那儿臣就斗胆进言了。”东南西行了个礼,先把场面活做足:“前几天儿臣听母亲说,您打算出行时带着大规模禁军部队护送。儿臣以为,带八百人足矣。”
“八百人?会不会太少了一些?”宋徽宗微微皱了皱眉头。
“儿臣是这么想的。这八百人人数虽不多,但必须是专门选出的、以一当百的精锐。到时分成西组,每组各二百人,分别在我们的车架前后左右各五公里外布阵护送。这样,到时候一旦有什么特殊情况,他们第一时间就可以起到预防警戒的作用。八百人虽然不多,但是处理大部分特殊情况、掩护陛下一段时间,想来是没问题的。而且最大的优点在于,八百精兵,陛下可以在很多人不知情的情况下挑选出来,儿臣以为,陛下出宫,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风险越小。但如果陛下挑选上万兵马,势必会引起不小的动静,到时朝堂之上人尽皆知,儿臣觉得这样反倒会有更大的隐患。”东南西斟酌着措辞,把自己提前考虑好的想法说了出来。
“哇你这个小子,怎么想的这么多。”宋徽宗表情有些惊讶:“你想不想在朝里弄个官当一当,爸可以给你安排一下。”
东南西听后,以为宋徽宗是在敲打自己,一个翻身下了躺椅,扑通一下匍匐在地:“儿臣不知哪句失言,望陛下明示。”
“啊?什么失言?什么明示?”宋徽宗丈二皇帝摸不着头脑:“我就觉得你的想法挺多,挺不错,不比朝里那些臣子差在哪。而且我儿子说话也好听,朝里那帮玩意儿一个个时不时还想着参我一本,烦得很,我想着让你去给他们带个好头得了。”
这人脑子里真就一根搭对的弦都没有是吗?听这意思,合着我成满嘴好话哄他开心的奸臣头子了?东南西茫然了,很茫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路走宽了还是走偏了。
不过,君恩难测,东南西从来不觉得自己能分辨出宋徽宗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只求自己尽量不出差错。
“爸,皇子议政本就不合规矩,更别说去朝上任职了,这种不合规矩的事我觉得还是少干,要不然臣子们肯定还要参您,对不对。”东南西站起身,擦了擦额头的汗:“咱们还是先说出行这事吧。”
“行吧。”宋徽宗点了点头:“关于出行的事,爸觉得你这个想法确实很有道理,爸再好好考虑考虑。还有什么想法吗?尽管说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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