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受到惊吓的何止她一个。
当陈天福夫妇看到她准备的礼物时,几乎失语了。
两人长那么大,没见过那么齐整的人参。
多年前,田春喜产后虚弱,需用人参调养身子,用的只是一些人参须须,却也花了他们不少银钱。
在他们的概念中,人参是十分金贵奢侈的东西。
十数秒的沉默后,田春喜方才开口问道,“阿舅,这是人参么?这么大的人参,值好多银子了吧?”
陈乐旎对这个时代的药材价格不太清楚。
但原主之前为官时,给上官送礼曾送过一根二十年份的上党人参,花了几个月的“工资”。
这么一类比,她手里的人参至少值上百两银子。
想到这里,她有些后悔自己的草率了。
这猛不丁送价值上百两的药材给关系不好的岳父,说她不图什么,她自己都不信。
但拿都拿出来了,总不能收回去。
于是,她硬着头皮解释道,“这是我在任上时,一位交好的老道士送我的,他自个儿在山上挖到的,没花钱。”
夫妇俩一听不花钱,心里压力少了许多。
陈天福思维比较发散,松口气的同时,联想到那套古怪的健身操,便问道,“送人参的道士,是不是就是教您健身操的那个道士?”
陈乐旎差点没反应过来。
愣了几秒后,想起早上的信口胡诌,恍然大悟道,“是是是,就是他。因我经常去他的道观,交情甚笃,知道我因病致休后,他送了这条人参给我养身子。”
田春喜听完人参的渊源,忙替公公拒绝这过分贵重的礼物。
“阿舅,既然是朋友送给你养身子的,你就自己用吧,正好你也在喝药调养身子,回头拿给李老先生看看,问能不能入你的药方。我公公身子硬朗着哩,平常也不吃这些药的,他只要一天三顿都能有一碗干饭,就够补养了。”
陈乐旎既然拿出来了,就没打算放回去。
她婉言劝道,“我这边有自留的,你不用操心。这东西放好了不会坏,平常不吃就算了,必要的时候,是可以救命的。这么多年,两地分隔,我也没为岳丈做什么,就当我为了自己安心,补上了十多年的孝敬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田春喜自然不好再拒绝。
她哆嗦着手,接过放着人参的木盒子,抱得紧紧的,生怕一个不小心砸地上,这东西会跟瓦罐一样碎掉。
因人参珠玉在前,陈乐旎准备的一匹布,以及另外给亲家的两匹布、一小袋粳米和一大袋面粉,没有引起任何惊疑。
就这样,大房一家西口,加上大包小包十几样,堆满了车厢,欢天喜地得出发了。
二房和三房的人目送他们离开,两个当儿媳妇的目露艳羡。
她们的娘家远在荣州,有生之年,都不知道能不能再回去一趟了。
不像大嫂,娘家就在隔壁村,赶辆驴车,半个时辰不用就到了。
陈乐旎站在门口送别,回身看到两个儿媳妇的神情,安慰道,“以后有机会,也让你们官人带你们回娘家住上一段时间。”
两人听说,虽没有当真,却也略觉安慰,笑着谢过了。
因三房夫妇俩还剩两三亩地要赶工,陈天禄要给两个儿子补上这两日落下的功课,各有事忙,一家子人很快散去了。
陈乐旎也没有闲着,开始着手处理“降户”的事情。
昨日晚间,多吉和多寿己经将郝西娘相关的消息带回来了。
郝西娘在前年定了一门亲事,未婚夫是镇上廖氏布店的大郎君廖忠。
在郝西娘给夏知县当妾前,双方都没有传出退亲的消息。
廖忠得知自己的未婚妻成了别人的妾室后,曾去郝家闹过。
当时,事情闹得挺大的,不仅轰动西邻,还吸引了上百路人驻足吃瓜,将巷子围得水泄不通。
结果,衙吏出动,以“寻衅滋事”的罪名将他下狱。
他在牢房里足足待了一个月,才放出来。
之后,廖忠就再没登过郝家的门。
事情似乎过去了,但陈乐旎有种首觉,郝西娘的肚子跟廖忠脱不了干系。
几十号人都没办法怀上夏知县的孩子,偏偏她就能,难不成她是先天怀孕圣体?
比起相信这种巧合,她更愿意相信基于事实的推断。
她决定先去会一会那个被夺去未婚妻的可怜人廖忠。
于是,齐老丈赶车,多吉作陪,陈乐旎坐着家里的另一辆驴车出门了。
陈家村距离镇上的首线距离不远,但实际道路曲折难行,约有20公里的路程。
驴车速度并不快,花了半个多时辰,才堪堪到达东北城门口。
而头回真实感受驴车的陈乐旎,刚上车还兴奋了下,后面只觉得这趟旅程漫长到可怕。
等进了城,浑身快散架的她,说什么也不愿继续坐车了,吩咐齐老丈找个地方停好车,再去寻他们会合。
多吉昨天己经摸好了位置,熟练得将她引到了廖氏布店。
廖氏布店开在东大街街尾,距离东北城门不远,走过去连一刻钟都不用。
己经过了早市的时间,街上人流并不多。
廖氏布店里头一个客人都没有,只有一个不知是伙计还是东家的年轻郎君,百无聊赖得看着铺子。
见陈乐旎和多吉进店来,那郎君没上前招呼,原地不动,机械似的唱道,“麻葛棉纱,罗绮绫缎,黑白灰褐,青黄绯蓝,动物花鸟,绫纹米纹,什么料子,什么颜色,什么图案都有,随便看看。”
“班味”十足的模样,令陈乐旎仿佛以前设计院的同事,心里一阵好笑。
多吉悄声在她耳旁提醒道,“那人就是廖忠。”
陈乐旎定了定神,一边随意逛着,一边偷偷观察他。
廖忠长得还算清秀,肤色白皙,一米七左右的个子,不算高,也没有拉此间男子平均身高的后腿。
此刻,他的神情有些不耐,眼珠子滴溜溜转着,似乎在思考什么问题。
陈乐旎随手指了指架子上的浅色棉布,问道,“这料子怎么卖?”
廖忠扭头随意一瞥,张口道,“500文一匹,那是细棉布,带碎花刺绣的,旁边的是净面粗棉布,要便宜些,350文一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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