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里,田春喜躺在床上,翻来覆去。
陈天福还没睡熟,察觉妻子的动静,嘟囔道,“怎么还不睡?”
田春喜没有立马作答,犹豫着该不该开口。
最终,脑海里的那个念头怎么也挥不去。
她说道,“你觉不觉得,阿舅自从那天醒过来后,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陈天福随口应道,“是呀,要不是三弟闹那些事,阿爹说不定还像之前那样挑咱们的刺呢。”
田春喜坐起身,推了推丈夫。
“我不是单指这一点,我是觉得阿舅方方面面都不同了。你仔细想想,阿舅刚回来的时候,多么不乐意同村里的人来往。亲友上门看他,他说了几句话就不耐烦了。今天赵妈妈和赵石头上门,他不仅笑呵呵得对人家,还给赵石头画了画。要不是亲眼见着,我肯定会觉得是别人胡扯。”
陈天福睡前己经听妻子说过赵妈妈婆孙俩上门谈话的经过,虽有些诧异阿爹的好态度,却没怎么放在心上。
此刻,听见妻子又提,多少往心里去了。
他想到一个可能,瞬间困意全消。
只见他迅速起身,一脸难以置信道,“难不成阿爹看上了赵妈妈?”
田春喜给了他一枚“你傻了”的眼神,没好气得说道,“你哪根脚趾头想到这茬的,我赶紧给你剁了,免得往后出去丢人。”
陈天福嘿嘿一笑,后知后觉自己的猜测确实离谱。
他试着找补道,“许是阿爹和赵妈妈婆孙俩有眼缘吧。你也知道的,赵石头那样,大家知道都会心疼的。”
田春喜没有被说服,她继续说道,“不说赵妈妈婆孙俩的事吧,那你再想想,阿爹出事前,是不爱到外头逛的,这两天,出了多少回门?还有,他之前连堂叔几个都懒得理,如今却管起了别人家的闲事。对了,今早还下地干活了,听你说过,他以前可是从不下地的!”
陈天福是陈乐我的儿子,即便分别了十多年,最开始的十几年也不是白相处的。
他注意到了阿爹的改变,但那些改变都是好的,所以,他并没有深思这样的改变是否合理。
现在,田春喜将问题明白得摊在他面前了,他不得不正视起来。
将这几日的事情在脑海里过了一遍,他有些迟疑得问道,“所以,你是觉得阿爹有古怪?”
田春喜点点头,压低嗓音说道,“阿爹出事的时候,我不在,不太清楚情况。但你在啊,阿爹当时真的是睡熟而己么?”
陈天福拧着眉头回忆了片刻,方才慎重答道,“我和二郎三郎都验看过,确实像死人,但后面李老先生也说了,那叫什么尸厥之症,看着像死了,实际上没死。”
田春喜没有忘记,她反驳道,“那李老先生还说过,这种什么尸症的,是需要扎针用药才能醒的,但阿舅什么都不用,自己醒了。”
陈天福无话可说了,心里的小小疑惑在此刻放到最大。
田春喜见丈夫沉默了,接着说道,“我听说田家村新近来了位仙姑,挺灵的,要不,咱们改明儿请过来看看?”
陈天福这才意识到妻子想的是什么,无语到了极点,反倒笑出了声。
“我说你这一天天想什么呢?请什么仙姑?怎么,我爹难不成还是鬼不成?”
田春喜抬手挡了挡对方的嘴巴,没好气道,“日里莫说人,夜里莫说鬼,我是怕阿爹身上沾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想着让仙姑帮忙除一除嘛。”
陈天福虽觉得阿爹是有古怪,却从来没往这方面想。
他顶多是觉得这次被三弟气坏了,这才有许多不符合常理的行为。
于是,他拒绝了妻子的建议,借口道,“阿爹除了道士,其他乱七八糟的人都不让登门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田春喜想了想,难得玩起了心眼子。
“反正仙姑是外地人,阿舅不认识,就推说是我远方婶婶得了。让仙姑瞧一下,我也好安心哩。”
陈天福不喜欢瞒着他阿爹。
他不赞同道,“别人家请仙姑上门,那是因为家有邪祟扰人。但咱家现在哪哪都好,干嘛招惹这种人上门。阿爹是不认识那仙姑,但村里多的是人认识,回头被爹知道了,你我都是要吃瓜落的。阿爹要是真有什么不对劲,二弟三弟他们和爹相处最久,早就说了。”
说完,他又为爹爹找了个借口。
“再说了,阿爹这回,相当于鬼门关走了一着了,又加上三弟做出的那些事,这一刺激,想通了,行事改变了,也是可能的,你就别往那神神叨叨的方面想了。回头闹得家里不安生,不好收场哩。”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田春喜还是觉得现在的阿舅不对劲。
即便这种不对劲对他们一家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但她还是不放心。
她抓着丈夫的手臂,撒娇似的晃了晃。
“天福,就当做为了我,为了咱知宝和灵灵,让那仙姑上门瞧一眼吧。就远远瞧上一眼,要是仙姑说没什么,我就不再瞎想了。不然,我这心呐……”
说着,她苦着一张脸,揉着胸口,怎么看怎么可怜。
陈天福也知道妻子偶尔一根筋的性格,拗不过她,便叹了口气,答应了下来。
“先说好,进屋是不可能进屋的,你约好仙姑,让她过来咱村里,我看准时机,哄着爹出门,让她远远瞧上一眼罢了。”
田春喜欢喜得“诶”了一声,总算安了一半的心。
“那我明日帮忙三弟他们收完麦子,要是还早,就带着知宝和灵灵去一趟田家村。”
陈天福瞥了她一眼,无奈苦笑,“就这么着急,一天都等不得?”
田春喜嘿嘿笑了两声,借口道,“本来明日也是打算去田家村看看我爹娘还有堂伯他们的,这不是赶巧么?再说了,那仙姑是外地人,是临时经过田家村的,晚些说不定就走了。”
陈天福既然答应了,也就不在时间上为难了,回道,“族田剩下的活不多了,明天你不用去了,早上吃完饭,早点收拾好过去。对了,别被孩子们知道,回头传到阿爹耳中了。”
接下来,两人没再聊什么。
田春喜重新躺好,才挨着枕头没一会儿,便沉沉睡去了。
陈天福心里想着事,一时间竟没有睡意。
他听着妻子平稳的呼吸,忍不住笑了。
“这人就是喜欢瞎想,我爹是不是我爹,我这个当儿子的还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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