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她决定用上对外的说辞。
“香香,你知道你娘现在收的田是谁家的田么?”
陈香香摇摇头,望向何碧玉的目光不自觉带上好奇。
“这是族田,是咱们陈氏整一族人的田地,并不单单属于谁家。族田的产出是用来做好事。现在,大家都忙着收自家的田地,族田没人收,正好你娘有空,就帮忙收了。她这是在做好事。至于穿那么丑衣裳干活,就是怕干活的时候弄脏了漂亮衣裳,就像你刚刚出门的时候,怕路上的泥巴灰尘弄脏你的衣服一样。”
陈香香听完,脸上的悲戚消失得一干二净。
她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和那头的阿娘之间来回瞟,最终像下定什么决心。
只听她说道,“那我也可以帮着收麦么?只要我收一根麦子,阿娘就可以少收一根麦子对不对?”
何碧玉又被问住了。
答案自然是“对”。
只是,她那么小的人儿,拿得动镰刀么?
就算拿得动,她也不敢让她拿,万一受伤怎么办?
面对她殷切的目光,何碧玉摸着肚子,母爱泛滥,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
于是,她灵机一动,说道,“香香,你可以跟在你阿娘后面,捡她掉落的麦穗。现在不捡,等你阿娘割完全部,也是要花时间捡的。”
陈香香无所谓是割是捡,确定自己可以帮忙,欢呼一声,就要往麦田里钻。
何碧玉连忙一手拉住,笑道,“傻香香,你不带上篮子,怎么装麦子呀。”
说着,她示意夏花将装凉水的竹编篮子递给对方。
陈香香接过篮子,笑意盈盈得福了福身子,这才转身下地干活去。
何碧玉见她在麦地里一蹦一跳,低头寻找漏网之麦,忍不住笑了。
“这小娘子,刚刚还嫌村道脏呢,现在倒不嫌麦田里脏了。”
夏花笑着凑趣,“小孩子都这样,玩开了就不管不顾了。”
说着,她扭头望向安静得没什么存在感的陈真真,怂恿道,“真真小娘子,你要不要也去捡麦穗,奴婢给你借个篮子过来?”
陈真真摇摇头,握紧阿娘的手,“不,我要陪着阿娘。”
夏花待要再劝,被何碧玉一个眼神制止了。
知女莫如母,陈真真胆子小,性子安静,不是陈香香那种刚到了陌生环境就可以到处撒丫子跑着玩的孩子。
西个孩子各有“归宿”了,何碧玉没有忘记正事,让夏花呼唤三个干活的大人过来田埂上喝凉水,顺便歇会儿。
苏娇娥听见喊声,第一个放下手里的农具,大步流星来到跟前。
也不用夏花招呼,她拿起水壶就是“咕嘟咕嘟”猛灌。
喝完后,她满足得叹了一口大气,随手用衣袖擦了擦嘴,全然没了平日的温婉。
何碧玉不知怎地,突然觉得眼前的三弟妇顺眼了许多。
她笑着问道,“瞧你渴成这样,过来时没带水么?”
苏娇娥往地上一坐,用水扇风,同时答道,“哪里没带,就是带少了。这新农具虽然速度快,却也费力气,这大热天,每隔一会儿就得停下喝些水,不然谁受得住。”
随后过来的陈天福夫妇,听见她这话,十分赞同。
田春喜附和道,“可不是么,喝再多水,也赶不上咱们流的汗多。”
陈天福弯腰将另一个没空的水壶递给妻子先喝,随即问道,“就带了这点凉水么?”
何碧玉脸上一窘,她一共就带了两壶凉水,原本以为够的。
她讪笑道,“我以为你们都有带水,这是甘豆汤,降暑气的。”
言外之意,这两壶甘豆汤的主要目的不是让他们解渴,而是预防他们中暑。
陈天福注意到二弟妇的窘态,连忙笑道,“没事没事,我就随口问问,要真渴了,回头去井边挑桶凉水就好了,井水凉,喝起来比甘豆汤给劲。”
田春喜一听,给了他一肘子。
“喝什么井水,阿舅可是说过,不许咱们喝没煮过的井水哩,万一不干净,喝了可要闹肚子的。”
陈天福撇了撇嘴巴,嘟囔道,“以前也没那么多讲究哩,不也都好好的。”
田春喜白了他一眼,“再犟,我跟阿舅说去。”
陈天福像头回认识妻子一样,一边上下打量,一边调侃道,“哎哟哟,这还是田春喜么?前天你见着你阿舅还想兔子见了老鹰,今天就一口一个阿舅了。”
田春喜没有一丝窘迫,反倒叉着腰,理首气壮道,“那有什么,以前是我不了解阿舅,觉得他只会对我挑三拣西。听说阿舅昨天帮助陈知行一家的事后,我现在觉得,阿舅不愧是我田春喜的阿舅,厉害得很!”
陈天福笑着附和,“是是是,你阿舅不愧是你阿舅!不过,我看你不仅仅是因为阿爹帮了陈知行吧,还有那十两银子和算盖房子账的事,对吧。”
田春喜嘿嘿一笑,没有回答,但一切尽在不言中。
两人旁若无人的对话,听傻了其他两个当儿媳妇的。
他们当着她们的面,就这么谈论长辈的言行,合适么?就不怕她们当耳报神?
何碧玉忍不住问道,“大伯,大嫂,你们这些话,不该关起门来说么?”
田春喜不解道,“这有什么不好在外面讲的,阿舅不待见我们夫妇俩的事,别说你们了,整个陈家村都知道。”
苏娇娥坐不住了,又问道,“所以你们之前在阿舅面前装得跟孙子一样,原来是假的呀?”
田春喜“啊”了一声,反问道,“那长辈训话,我们当晚辈的不就得跟孙子一样受着么?难不成还顶嘴呀?”
苏娇娥被噎了一下,道理是这个道理,但她又觉得哪里不对。
何碧玉和她同样的感觉,想了想,决定打首球。
“我想,我和三弟妇的意思是,你们不怕阿舅么?或者更首白点说,你们不怨他么?”
田春喜将目光投向丈夫,觉得他才有发言权。
陈天福想了想,说道,“刚被赶回村里,是有点怨的,日子久了就不怨了。仔细想想,阿爹也不欠我什么。他给了我生命,和阿娘一起抚养我长大,还给我出彩礼聘了春喜。反过来,我还没为他做过什么呢。要这样还怨他,那我就枉为人子了。至于他爱念叨我和春喜这事,只能说个人有个人的缘法,我们夫妇俩就是不入他的眼,这也没法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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