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乐旎第一反应是,“知县老爷的岳丈,来给一个退休官员当车夫,可能么?”
随即,她想到夏知县的二十房小妾,猜想,此岳丈非彼岳丈。
从郝车夫的做派来看,大概率不是正经岳丈。
不过,这不打紧,只要他女儿受宠,不正经也正经了。
真相八九不离十了,她随口改了吩咐。
“那你和多寿就重点查查郝车夫同夏知县的后宅内眷关系吧。夏知县不是本地人,我猜,郝车夫大概送了个女儿给他当妾。对了,可以先去找介绍郝车夫过来的中人,他肯定了解一些情况。”
原主在任地用的车夫是朝廷雇佣的当地人,并不是贱口奴婢,所以离任时,原本的车夫没有跟随。
回乡后,找了镇上中人雇人,结果对方推荐了郝车夫。
因急着要,也没多考察,便签下了一年的契约。
没想到,郝车夫竟有酗酒的习惯,昨日又撞到了陈乐旎的枪口上……
多吉是个机灵性子,早在陈乐旎提及中人前,便想到了这茬。
他十分利索得应下,见阿郎没什么吩咐,便下去打探消息了。
陈乐旎一人独坐堂屋,忍不住低声感慨,“若情况属实,正应了那句,宁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小人的报复,有时真能给人造成大麻烦。”
正说着,何碧玉领着丫鬟夏花出现。
陈乐旎瞥见夏花手中的托盘,瞬间面露苦色。
还没看清托盘上放着什么东西,她的嘴巴就己经开始泛苦。
每当这种时刻,她都无法怀念现代的医学。
那些无色无味的药丸简首是怕苦患者的福音。
何碧玉瞧见她的脸色,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走到跟前,她先将一小碗甜品从托盘上端到桌面上。
“阿舅,这是您最爱吃的樱桃乳酪,喝完药正好甜甜嘴。”
陈乐旎将欲勾起的嘴角往下压了压,面无表情得回了对方一个“嗯”字。
然后,接过夏花递给她的药碗,屏住呼吸一饮而尽。
等她将碗返回给夏花,何碧玉忙递上勺子。
陈乐旎连忙接过,给自己舀了一口樱桃乳酪,忍不住发出满足的喟叹。
何碧玉和夏花主仆二人相视偷偷一笑,很快又收敛了。
樱桃乳酪并不多,几口吃完后,陈乐旎投桃报李,向有眼力见的儿媳表达了关怀。
“你身子重,以后这种事让夏花来就行了。郎中交代你要多卧床,你就多躺着吧。”
何碧玉浅笑应道,“阿舅,我好多了,郎中说过,要是肚子没什么不适,也可以起身缓慢行走。这几天躺多了,身上不自在的很。”
陈乐旎点点头,晓得她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要是院子里呆着闷,晨起或者黄昏时,带上丫鬟出门走走也行。如今在村里,不比在县衙时,没有‘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规矩。”
何碧玉一听,顿觉诧异。
在任地时,阿舅最不喜欢她们这些内宅女眷出门了。
除了必要的赴宴,或者寺庙上香祈福,连回娘家都少之又少。
并且,每回出门,除了丫鬟,还得带上几个小厮,以防被其他男人冲撞。
陈乐旎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以为她看出了什么,忙为自己的违反人设找补。
“你阿舅我如今都不是官了,对你们的要求也不用学那些官眷。这里是农村,咱们也算是半个农民,随性自在些就好。何况,这里是阿舅的家乡,自然也算你的家乡,周遭都是乡亲父老,也都认识咱们家人,没什么危险,所以才让你放心出门的。你怀着孩子,本就辛苦,若不能随处逛逛散散心,回头生出个闷葫芦就不好了。”
随着她的解释,何碧玉心里的疑虑渐渐消了。
有那么一瞬间,她真觉得眼前的阿舅不是以前的阿舅。
她笑了笑,真心实意道,“阿舅关怀,儿媳不胜感激,肯定会为陈家生个健康活泼的男孩。”
陈乐旎随口应道,“男孩女孩都一样。”
下一瞬,意识到自己又破坏了原主“重男轻女”的人设,不得不补充道,“我的意思是,如今孙子孙女都齐了,不强求生男生女,有道是,过分强求反倒折了福分。”
何碧玉点点头,笑着应道,“嗯,儿媳知道了。”
主仆俩离开堂屋后,陈乐旎如释重负,抹了一把额头上不存在的汗。
她有些懊恼想道,“肯定是因为何碧玉像赵老师,我才会老是不自觉说真话,唉,下回要注意咯,谨言慎行,谨言慎行!”
另一头,何碧玉回到后院,便迫不及待张罗起来。
“夏花,帮我换身出门的衣裳,我要去外头看看。对了,你问问前院的小厮,知不知道二郎君在哪里收麦,喊个领咱们一起去。哦,还有,去厨房要一壶甘豆汤,咱们给二郎君送过去。他大日头底下干活,肯定口渴了……”
夏花听说要出门,笑得一双大眼睛成了一条缝。
她喜滋滋得开玩笑道,“娘子,你当咱们还是在县衙里头呀,就我一个使唤人,你一下子吩咐那么多事,我还能掰成三瓣不成?”
何碧玉笑着啐了她一口,“你这小蹄子,换完衣裳去厨房拿甘豆汤,最后出门前抓个小厮带路不就成了。”
说完,她叹了一口气,“可惜夏叶嫁人了,不跟咱们过来如皋。不然,这会她该最高兴了。她最喜欢出门了,以前闷在县衙后院整天喊憋得慌呢。”
夏叶是何碧玉的陪嫁丫鬟之一。
夏花见她神伤,没有跟着感怀,而是故意嘟着嘴,假装吃醋道,“娘子,你是嫌我不好么?”
何碧玉听罢,望过去,忍不住笑了。
“你这嘴都可以挂油瓶了,好啦好啦,我家夏花最好了,以后我肯定在如皋给你找个如意郎君,让你风风光光出嫁……”
话未说完,夏花更加不乐意了。
她跺了几下脚,恼羞成怒道,“娘子,我才不要嫁人哩,你再说这种话,我就请辞回旭川了。”
何碧玉的娘家是商户,不能豢养贱口奴婢,所有的奴仆都是雇佣制的,夏花是出自何府的陪嫁丫鬟,所以是自由身,一旦干得不开心,想要求去,完全可以。
何碧玉晓得她是随口气话,忙求饶讨好。
几句话后,主仆俩又亲亲热热讨论起出门穿的衣裳来。
若是被不知情的人看到,还以为这是要出门旅游,而不是简单的散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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