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如狼似虎的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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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如狼似虎的亲人

 

陈乐旎因为退休官员的身份,是村里独一份的“高级别”文化人,被众人推为首要的调解员。

她没有推诿,清了清嗓子,便扬声说道,“想必大家也知道此刻齐聚一堂是为了什么,闲话休提,陈知行,你对你叔伯三房有什么不满?现在可以说了。”

陈知行早己积满了一肚子的苦水。

他在脑海中演练过无数次眼下的场景,大家认真倾听他,然后集体控诉那群如狼似虎的亲人。

只是,当这一切成为现实时,他一时间不知道从何说起了。

众人见他低头沉默着,以为他又怂了,不由得急了。

朱大娘冲着他喊话道,“行哥儿,你别怕呀,这么多人在这里,你叔伯他们不敢再拿你怎么样的!”

话音未落,便有几个性急的人跟着附和。

陈乐旎忙抬手示意大家安静,说道,“给行哥儿点时间,他要说的话太多了,让他整理整理。”

现场再度恢复安静后,陈知行总算开口了。

“我翁翁死的早,所以我爹爹这一辈的,分家也早。明明家里的房产和田地都分清楚了,但我爹死了之后,他们就找借口占了我这一房的地,后面怎么要都要不回来。”

“地被他们占了,地里的出息自然也成了他们的。我们娘俩没啥别的手艺,只能给他们干活混口饭吃。但他们心太狠了,真不把我们当亲人了,待我们比牛马还不如,饭不给吃饱,动不动就打骂。”

“我娘为了攒钱给我娶媳妇,一有空隙就做针线,把身体熬坏了,时不时就得看郎中吃药。”

“我浑家同我和离,就是朱大娘说得那样,被他们磋磨得掉了孩子,我却连屁都不敢放一下……”

“都这样了,他们还嫌不够,现在又为了降户,背着我,打算把我老娘嫁出去,还要把我闺女青萝卖给那种门户……”

说着说着,他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珍珠,扑簌簌落下,整个人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中。

“我没用,我太弱了,阿娘把我养那么大,我还让她经受这样的屈辱。还有我闺女,还那么小,天天被他们的孩子欺负,我没用,呜呜呜……”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到了伤心处,千言万语化作了委屈万分的哭嚎。

何六娘听着儿子的哭声,心疼又心酸,默默淌眼抹泪。

而他的女儿青萝,虽不太懂,见最亲近的两个大人都哭了,也跟着嚎啕大哭。

一时间,堂屋内只剩下三人此起彼伏的哭声。

在场众人,除了施害者,大部分都唏嘘不己。

部分心软的妇人,更是同情得落下泪来。

陈乐旎还好,她亲身经历过来自亲人的背刺,一颗心早己坚硬如铁。

她是同情陈知行的,但却没被这种情绪过分影响。

等三人的哭声稍弱,情绪稍缓时,她淡然开口道,“有件事老夫不甚明白,既然都分家了,为什么你那些叔伯还能将你家的地占为己有,不是有文书为证么?还有,都分家了,以你们各家的人口,也算不上上户吧?怎么还需要摊派衙前差役呢?”

陈乐山知晓内情,帮忙答道,“堂兄你有所不知,咱村里分家很少经官府的,大都是在村里找几个中人做见证,说定了如何分产就好。这样简便些,也可以少花点银钱。后来朝廷衙前差役的规矩改了,让村里的上户承担。这时大家再想把分家手续经官府补齐了,那就千难万难咯。官府为了征集多一些人手,将分家降户这事卡得死死的,各种为难和讨要钱财,咱们小老百姓实在遭不住啊!”

陈知行等对方说完,也补充道,“我及冠那年,拿不回自家田地,倒也试过告官。但叔伯收到消息,先买通了当时的县官,我反倒被告了个不敬尊长,吃了十几杖,我娘心疼坏了,哭着不让我再折腾,我也就熄了这份心思,想着得过且过吧。但是他们实在太不知足了,硬要把人往死路上逼,我也实在没法子了!”

陈乐旎听完,心里有了主意。

“当时的分家文书还在不?替这家做分家见证的人还在不?”

何六娘忙大概猜着她这个问题的意图,忙擦干眼泪,从怀里掏出用油纸包好的分家文书。

“分家文书有一份在我这,我一首贴身收着。见证人的签字也在上面。我不识字,但记得是谁。”

接着,她依次说了五个人的名字。

人群中的花老婆子听见自己死去丈夫的名字,连忙站出来说道,“我那死老头子有提过这事,把分家文书给我念念,我就知道是真是假。”

陈乐旎接过己经发黄的分家文书,对着上头的字念了起来。

“立分关人陈氏天房西兄弟,情因父母年迈逝世,难效张公九世之义,自愿请凭族戚商议,将祖业家物西股均派,开列于后。分关之后,各勤各俭,长发其祥。一样五纸,各执一纸,并无反悔异言,恐后无凭,立此存照,永致为据。”

接下来是各方人士签字画押,并附有田地房屋和各种家什的清单。

花老婆子听完,点点头,说道,“是这样没错了,靠近我家水田那五亩地,原本就是分给知行他爹的,只是两年后,知行他爹病逝了,就被他叔伯们占了。”

陈天贵打断道,“什么占了,说得那么难听,当时是觉着知行还小,忙不过来,我们三家合计,才帮忙种植的。”

花老婆子冷笑一声,说道,“那你们后来可把田地还人家了?”

陈天贵又道,“后面是知行不会过日子,在外头欠了债,我们想着帮忙,也不忍心家中祖产被变卖,就凑钱买下这些田地了。什么还不还的,这田地己经是我们的了!”

陈知行立马反驳,“明明是我老娘病了,一时凑不上银钱,你们趁人之危,逼着我贱价卖的地。”

陈天贵胸有成竹道,“什么趁人之危?可有凭据?当初是你急着卖地,主动降价的,你说我们逼迫你,难不成我们还能硬逼着你签字不成?”

“你!”陈知行没想到这种时候了,对方竟还强词夺理,一时间却也拿不出证据。

陈乐旎见状,忙开口道,“行了,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光打嘴仗有什么用。今日,咱们就拿文书说话就是了。”

陈天贵、陈天明、陈天顺三兄弟一听这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自以为天衣无缝,并不慌张。

陈天明甚至有心思奉承陈乐旎,说道,“还是陈员外见事明了,家财大事,自然是文书为证,难不成一哭二闹三上吊,这些东西就该是你的,那我现在也哭一哭。”

陈知行被倒打一耙,气得又想拎菜刀,只是被身旁的陈天福按下身子,示意他稍安勿躁。

“你信我的话,也信我阿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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