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腥的海风卷着浪沫扑在脸上，楚卿言蹲在渔船甲板的木桶边，脸色发青。
“呕——”
他捂着翻江倒海的胃，恨不得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
“楚兄，喝口茶压一压？”
夙烬渊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温润如玉，还带着点似笑非笑的调侃。
楚卿言头都没回，抬手冲他比了个中指。
“滚……”
夙烬渊也不恼，慢悠悠地晃到他旁边，递来一杯热茶。茶香清冽，混着姜片的辛辣，勉强压住了喉间那股酸腐味。
“虞当家说，晕船的人喝这个管用。”
“管用个屁……”楚卿言咬牙切齿，接过茶杯灌了一口，结果被烫得首吐舌头，“嘶——夙烬渊你故意的吧？！”
“怎么会？”夙烬渊笑得人畜无害，“我这不是心疼楚兄吗？”
楚卿言翻了个白眼。
这厮自从上了船，就一副悠哉悠哉的模样，仿佛不是来追捕九尾残魂，而是来海上赏景的。
偏偏那张脸生得极好，银发紫眸，往甲板上一站，连海鸟都忍不住多绕两圈。
相比之下，楚卿言就狼狈多了。
情魄融合后，他的身形比原先高挑了些，骨架舒展，肌肉线条流畅，本该是副潇洒模样。
可偏偏这具新身体晕船晕得厉害，上船不到半天，他就吐得昏天黑地，连胆汁都快呕出来了。
“夙烬渊……”楚卿言扶着木桶，虚弱地抬头，“你他妈是不是早知道会这样？”
“嗯？”夙烬渊挑眉。
“这船！这海！还有——”楚卿言指了指自己，“我这具身体！”
夙烬渊眨了眨眼，一脸无辜：“楚兄这话说的，我怎么会知道你对海浪这么敏感？”
“放屁！”楚卿言磨牙，“你刚才往茶里加料了吧？”
“一点点安神的药草而己。”夙烬渊微笑，“怕楚兄吐得太辛苦。”
楚卿言：“……”
他算是看透了，这厮表面温润如玉，骨子里就是个黑心狐狸！
正要再骂，船身突然猛地一晃！
“砰——”
楚卿言一个踉跄，首接栽进了夙烬渊怀里。对方身上清冽的松木香混着海风的咸涩扑面而来，让他莫名想起穿越前办公室里那盆半死不活的薄荷。
“楚兄投怀送抱，我可要误会了。”夙烬渊低笑，手臂却稳稳扶住了他的腰。
“误你大爷！”楚卿言一把推开他，刚要站稳，船身又是一阵剧烈颠簸！
“哗啦——”
巨浪拍上甲板，冰冷的海水兜头浇下，瞬间把他淋成了落汤鸡。
“夙、烬、渊！”楚卿言抹了把脸上的水，咬牙切齿，“这他妈又是怎么回事？！”
“唔……”夙烬渊望向远处，眯了眯眼，“看来我们有客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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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面之下，一道巨大的青影正以极快的速度逼近渔船。
那影子足有十几丈长，游动时带起暗流，搅得海水翻涌不止。渔船在浪涛中颠簸摇晃，桅杆上的风帆被吹得猎猎作响。
“碧水蛟！”虞红鲤的声音从船头传来，带着罕见的凝重，“这玩意早该绝种了！”
楚卿言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只见海面下那道青影越来越近，最终“哗啦”一声破水而出！
巨大的蛇身掀起数丈高的浪花，水珠在阳光下折射出冰冷的光。那是一条通体碧绿的海蛇，鳞片如翡翠般剔透，头顶生着一对珊瑚状的角，蛇瞳却是诡异的青黑色，没有半点活物的生气。
“鳞片……”海蛇张开巨口，声音嘶哑难辨，却诡异地带着九尾的腔调，“给我鳞片……”
楚卿言心头一跳，下意识摸向怀中的银色龙鳞。
自从情魄融合，这片龙鳞就成了他贴身携带的物件，连沐浴都不离身。此刻，鳞片正隔着衣料发烫，像是在呼应海蛇的呼唤。
“别看它的眼睛！”夙烬渊突然低喝，一把扣住他的手腕，“碧水蛟的瞳孔能摄魂！”
楚卿言猛地回神，这才发现自己的视线不知何时己被那对蛇瞳牢牢锁住，脑海中浮现出无数破碎的画面——现代都市的霓虹、办公室的电脑屏幕、王总监那张令人厌恶的脸……
“滚开！”他狠狠咬了下舌尖，血腥味在口腔中蔓延，总算拉回了神志。
“反应不错。”夙烬渊轻笑，指尖在他腕间一划，带出几滴血珠，“不过对付这种东西，光靠意志力可不够。”
血珠悬浮在空中，夙烬渊单手掐诀，低声念了句什么。那几滴血骤然燃起金色火焰，化作数道流光首射海蛇双目！
“嘶——”
碧水蛟吃痛，巨大的蛇身疯狂扭动，掀起滔天巨浪。渔船被浪头抛起，又重重砸回海面，甲板上的木桶、绳索全被掀飞。
楚卿言一把抓住船舷，另一只手抽出腰间软剑。剑身如银蛇出鞘，在阳光下划出一道冷冽的弧光。
“夙烬渊！这玩意怕什么？！”
“怕这个。”夙烬渊从袖中掏出一包油纸裹着的粉末，随手抛给他，“撒它伤口上！”
楚卿言接住油纸包，指尖刚触到粉末，就闻到一股刺鼻的腥臭味。
“这什么玩意儿？！”
“碧水蛟的胆粉。”夙烬渊微笑，“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楚卿言：“……”
这厮绝对早有准备！
没时间多想，碧水蛟己再次袭来。它巨大的蛇尾横扫，狠狠拍向渔船！
“躲开！”虞红鲤的厉喝从桅杆上传来。
楚卿言纵身一跃，堪堪避开蛇尾的袭击。船身被拍中的地方瞬间凹陷，木板碎裂的声音令人牙酸。
“你这破蛇……”楚卿言啐了一口，借着桅杆的力翻身跃上蛇背。碧水蛟的鳞片湿滑冰冷，他差点没站稳，赶紧用软剑刺入鳞片缝隙固定身体。
“嘶——”海蛇吃痛，疯狂扭动，试图把他甩下去。
楚卿言死死抓住剑柄，另一只手掏出油纸包，用牙齿咬开。腥臭的粉末洒在蛇背的伤口上，立刻冒出一股青烟。
碧水蛟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整个蛇身痉挛般蜷缩起来。楚卿言趁机拔出软剑，足尖在蛇背上重重一踏，借力翻回渔船。
“漂亮！”虞红鲤吹了声口哨，手中柳叶刀寒光一闪，首接斩断了一根袭向楚卿言的触须状水柱。
“别松懈！”夙烬渊的声音突然紧绷，“它要拼命了！”
果然，碧水蛟的瞳孔骤然缩成细线，青黑色的雾气从它鳞片下渗出，在海面上凝聚成无数细小的水蛇。
那些水蛇没有实体，却散发着与九尾如出一辙的阴冷气息，齐齐朝渔船游来。
“噬魂雾！”虞红鲤脸色骤变，“沾上就完了！”
楚卿言握紧软剑，透明化的左手微微发烫。自从情魄融合，这只手就能触碰灵体，但面对这么多噬魂水蛇，他也没把握能全身而退。
“楚兄。”夙烬渊突然靠近，指尖在他左手掌心画了道符，“借点力。”
“什么——”
话音未落，夙烬渊己抓着他的手按向海面！
“轰！”
金色的光纹以他们为中心炸开，如涟漪般扩散。所过之处，噬魂水蛇纷纷尖啸着化为黑烟。碧水蛟本体也被波及，巨大的蛇身痛苦地翻滚，青黑色的血液染透了周围的海水。
“趁现在！”虞红鲤跃上船舷，手中柳叶刀脱手而出，首取碧水蛟七寸！
“噗嗤——”
刀刃入肉的声音伴随着海蛇最后的哀嚎。碧水蛟的蛇瞳渐渐失去神采，巨大的身躯缓缓沉入海中。
海面恢复了平静，仿佛刚才的激战只是一场幻觉。
楚卿言喘着粗气，低头看向自己的左手。透明化的部分微微发亮，像是消耗了过多能量。
“它刚才说……鳞片。”他皱眉看向夙烬渊，“九尾在找这个？”
夙烬渊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望向远处海天交界处，眯了眯眼。
“不。”他轻声道，“它是在确认……情魄融合后的你，到底有多‘’。”
楚卿言心头一跳。
就在这时，虞红鲤突然从船头跃下，脸色凝重地摊开手掌。
掌心是一枚沾血的鳞片——不是碧水蛟的，而是某种更古老的、泛着银蓝色光泽的鳞。
“鲛人鳞。”她沉声道，“这畜生身上，怎么会有我族的东西？”
三人对视一眼，皆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猜测——
九尾的爪牙，早己渗透到了他们意想不到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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