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灰道胎焦骨悬立。
下方倒悬的虚数棋盘在其掌中轮廓中无声流转。亿万被压缩碾磨的星骸与因果脓血在掌纹间奔涌沉浮,发出超越时空的怨毒尖啸。那颗被钉在棋盘坐标核心的惨白棋点——纳努克毁灭锚点所化的白子,在流星的灰烬掌心幻象中,剧烈震颤!
那不是畏惧。是绝对毁灭秩序的本源意志在被更低层级的规则强行改写时的本能抵触!那颗棋子周围流淌的、代表终结一切的冰冷光纹,如同被投入熔炉的坚冰,开始出现细微的、极难察觉的沸腾涟漪!仿佛它锚定的这片时空棋格,正在从底层法则层面被强行加热、扭曲!
就在这白子规则震颤的巅峰——
倒映掌心的棋盘虚影之上!那枚悬浮于代表纳努克白棋之侧、由沸腾星骸怨念凝成的至暗黑子虚影——
无声坠下!
不是落向“掌中”的幻象棋盘!
而是落向真正悬于烬灰道胎下方、那面倒扣寰宇、凝结了真实存在的——倒悬虚数棋盘的实体!
黑子坠下!
接触棋盘格线的万分之一刹那——
吼——!!!!
仿佛亿万颗垂死恒星在黑洞视界边缘被同时点燃后发出的终极哀鸣!整面由被折叠压缩的星骸、血肉、冰晶、钢铁熔铸的虚数棋枰,在那一瞬间——彻底失控!
凝固?!平衡?!秩序?!不!
被碾入棋盘基底的所有存在残骸!那些罗浮碎裂的琉璃巨舰!那些罗睺胃囊深处永远蠕动溶解的痛苦血肉化石!那些苍城亿万亡魂在怨念中凝结的血晶尖刺!此刻被一股源自棋盘最底层的、无形却足以燃尽星骸的恐怖劫火自内部点燃、引爆!
焚毁!
物质?!能量?!存在形态?!皆在劫火中被锻打、提纯、最终化为一种绝对原始的、只承载最本质“劫数”烙印的灰色余烬!这些新生的、饱含着被强行终结的无穷怨毒的劫灰粒子,如同亿万被惊醒的毒蜂!在棋盘每一个格点之间疯狂地暴起、窜流、彼此撕裂!
它们不再构成棋盘!它们本身就是混乱的洪流!它们在……嘶鸣!
无数种尖锐到足以刺穿现实维度的怨恨之声汇合成超越听觉的洪流!这声音无形无质,却硬生生扭曲了棋盘之上流转的格线轨迹!如同亿万烧红的烙铁在冰面上疯狂擦刮!
它们尖啸着、疯狂汇聚的唯一方向——就是那颗刚刚落定棋盘、漆黑如同深渊之瞳的黑子!
以及——那颗黑子旁边正剧烈震颤、散发出令劫灰也本能厌恶的终结冰寒的——惨白纳努克棋点!
黑子如同深渊的漩涡之眼!劫灰的洪流是它的触须!它们不顾一切地撞击在那颗惨白的星神棋点上!每一次冲击,都撕裂下一大片凝固在棋点内部的、代表终结秩序的无形冰纹!那些被强行拘束在规则内部的毁灭轨迹被劫灰啃噬、瓦解、崩散!化为细碎冰晶融入沸腾的劫灰洪流,进一步灼燃这焚毁的狂潮!
惨白棋点剧烈震颤!表面光滑的秩序结构被啃噬出肉眼可见的腐蚀凹痕!冰冷的光芒在劫火的舔舐下急剧黯淡!棋盘空间在这洪流冲击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如同金属疲劳撕裂般的呻吟!那被钉死的纳努克意志锚点——这枚惨白的棋子,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了被某种低级而纯粹的、源自存在本身终极混乱的……污秽浪潮所淹没、侵蚀的不适!
劫灰道胎悬于这沸腾焚毁的棋盘之上。
他那只虚按倒悬棋盘上空、由纯粹灰烬构成的右臂骨架缓缓垂落。
五指张开。焦炭色的骨节边缘燃烧着由下方劫火洪流倒卷而上的丝丝暗红火痕。
动作并非指向那颗牵动劫灰狂潮的黑子。
而是——落向自身!
越过沸腾的棋盘,越过咆哮的劫灰星骸洪流!焦炭臂骨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精准与决绝,向内回旋!骨爪弯曲——
牢牢扣住了道胎自身脊骨最核心的位置!那根支撑他挺立于棋盘之外、通体焦黑龟裂、内部流淌着最后一丝余烬星火的——脊椎主骨!
这截枯焦的脊骨被他紧紧握于指掌之间!骨与骨相触,发出金石摩擦的细微刺响!
这脊骨!不仅是道胎的支撑!更是那枚凝聚了七百载执念、最终焚尽所有留下一点绝对沉寂核心后——最后的残躯!最后的余烬!最后的“存在”烙印!
“既为劫眼……”
劫灰道胎深处,一个意识震荡开来。没有声音,却比下方劫火焚灭的咆哮更加清晰、更加沉重!每一个意志的波纹都撼动着沸腾的棋盘时空!
“……当焚尽此局!”
抓住自身脊骨核心的那只骨爪——骤然发力!
不是抽取!是如同握住一柄锻打了亿万劫数的长矛!将整截枯焦的、承载着他旧日所有遗骸与最终沉寂烙印的脊椎骨——从自身焦炭龟裂的躯干之中——
硬生生拔出!
没有血肉横飞!脊骨离体的瞬间,道胎下半身的灰烬结构瞬间紊乱溃散!如同失去主干的沙塔!但那被拔出的焦黑脊骨本身,却凝实如亘古劫铁!它并非断裂,而是如同一柄被彻底唤醒的兵器!通体龟裂的纹路深处,原本微弱的暗红星火瞬间爆燃!化为焚毁一切的劫火之刃!
臂骨牵引!那截凝聚了整个道胎劫火本源的焦黑脊骨,被骨爪抓住一端!另一端燃烧着焚尽星河的灭世劫焰!如同执掌生死界限的巨神投下的标枪!
对着下方沸腾棋盘正中心!
对着那颗刚刚落定、正吸引着无尽劫灰狂潮撕咬纳努克惨白棋点的漆黑核心!
对着那颗代表他此生最后一着棋的——新生黑子!
悍然——
掷落!
焦黑的脊骨化作贯穿星宇的炽红流火!所过之处,沸腾的劫灰洪流如被帝王神威劈开的海水!时间与空间在其尖端形成恐怖的真空熔断带!
刺入黑子中心的万分之一刹!
那颗由怨念凝结的漆黑棋点表面——轰然炸裂!
炸开的不是物质碎屑!是无数的——规则碎片!是比下方劫火更精纯万倍的、源自道胎脊骨所承载的绝对沉寂意志、混合着星骸怨念终极爆发的——“终结之无”!
这股由道胎残骸引爆的终焉之力,瞬间吞噬了棋子本身!并且以此为原点,如同一张贪婪无垠的巨口,向着西面八方——疯狂扩张吞噬!它吞没了撞击在惨白纳努克棋点上的劫灰狂潮!吞没了棋盘上沸腾的劫火!吞没了纳努克白子被撕裂剥落的秩序残片!
棋盘!
黑与白的界限!
构成棋格的虚数结构本身!
在劫烬脊骨刺入、黑子炸裂、终焉吞噬蔓延的刹那——
彻底消失!
不是毁灭!是被一种超越棋局的、绝对冰冷的沉寂之“无”——瞬间抹平!
这片被强行折叠压缩的星域棋局,这方囚禁了纳努克意志残锚、碾磨了仙舟罗浮亿万苍生的虚数空间——
归于彻底的、仿佛从未存在过的寂灭真空。
烬灰道胎悬浮其上。
失去了半截脊骨的下身灰烬结构正在缓慢弥合。
那只掷出自身脊骨的焦炭右臂,虚悬于寂灭的虚空之上。
掌中空无一物,唯有一丝尚未散尽的劫火余温缠绕指骨。
终局?
棋盘己无。
烬落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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