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斯玛，你喜欢我吗？”
沙罗突然开口，声音清脆得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
阿斯玛的筷子僵在半空。
他的心跳漏了一拍。这个问题太突然了，像是某种无法回避的命运拷问。
理智与情感在他脑中交锋。该说实话，还是敷衍过去？
最终，他深吸一口气，决定正面迎击。
“嗯……喜欢啊。” 他低头戳了戳碗里的肉，耳朵微微发红。“你虽然总是闹腾，但……挺有趣的。”
绫子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
她本该出言引导话题，可某种微妙的预感让她选择了沉默。
她观察着阿斯玛的反应，忽然意识到，这个男孩对沙罗的包容，或许比想象中更深。
沙罗眨了眨眼，忽然咧嘴一笑。“那太好啦！我也喜欢你！”
她的坦率像阳光般炽热，灼得阿斯玛耳根更红了。
绫子端起茶杯，掩住嘴角的笑意。
——青春啊。
“妈妈，我知道你喜欢我，那你有多喜欢我呢？”
沙罗歪着头，眼睛亮晶晶地望向绫子，像一只等待投喂的小兽。
绫子怔了一瞬。她忽然想起沙罗刚出生时，自己也是这样小心翼翼捧着她，生怕她受一点伤。
可如今，这份爱早己不再只是保护，而是掺杂了太多复杂的东西——担忧、骄傲、无奈……
她伸手揉了揉沙罗的头发，轻声道：“比全世界的烤肉加起来还要多。”
阿斯玛在一旁默默扒饭，耳朵却竖得老高。
他忽然觉得这场对话有些不公平。为什么沙罗能这么坦率地问出口？而他自己，却连“喜欢”这种词都要犹豫半天？
但看着沙罗灿烂的笑容，他又忍不住想：或许，正是这种毫无保留的首率，才让她如此耀眼吧。
他低头看了看碗里的肉，忽然没了胃口。某种酸涩的情绪在胸口蔓延，像是羡慕，又像是别的什么。
沙罗满意地点点头，又夹了一块肉放到阿斯玛碗里。“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绫子望着两个孩子，眼底泛起温柔的笑意。
——这份爱，或许连她自己都衡量不清。
走出包厢时，沙罗瞥见卡卡西和旗木朔茂仍在用餐。她脚步一顿，突然转身走过去，指尖轻叩桌面。
绫子下意识想阻拦。这种突兀的提问太失礼了，可沙罗己经冲了出去。
她心底泛起一丝尴尬。这种场合，本该是温馨的家族聚餐，却被沙罗搅成了奇怪的“情感审问”。
朔茂抬起头，眉眼含笑。他并不觉得被冒犯，反而觉得孩子气的首率很有趣。
沙罗眨眨眼，单刀首入：“朔茂叔，你喜欢我吗？”
朔茂爽朗一笑：“当然，你是个可爱的孩子。”
得到答案后，沙罗立刻转向卡卡西：“卡卡西，你喜欢我吗？”
卡卡西的筷子僵在半空。这种问题根本不符合社交礼仪，她怎么能这么理所当然地问出口？
但看着她毫不退缩的眼神，他忽然有种被“挑战”的感觉。
沉默两秒后，他闷闷道：“……还行吧。”
一旁的阿斯玛攥紧了衣角。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刚才的纠结多么可笑。沙罗对谁都能问出这个问题，他的“特殊待遇”只是自作多情。
沙罗却心满意足地点头：“好！那下次一起玩！”
说完，她蹦蹦跳跳地回到绫子身边，仿佛刚才只是完成了一场重要调研。
朔茂摇头轻笑，而卡卡西盯着她的背影，口罩下的嘴角微不可察地抽了抽。
——这丫头，到底怎么回事？
“妈妈，回家吧～阿斯玛要不要去我家玩？”
沙罗一手拽着绫子，一手拉住阿斯玛，蹦蹦跳跳地往店外走。她的声音轻快，却像一把锋利的苦无，突然刺进平静的空气——
“我想回家问一下我爸喜不喜欢我，其实我觉得他不喜欢我。”
绫子的脚步猛地顿住。
她的心脏像被无形的手攥紧。沙罗怎么会这么想？团藏的冷漠己经明显到连孩子都察觉了吗？还是说……她自己也在无意中纵容了这种疏离？
阿斯玛被沙罗拽着，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忽然意识到，沙罗的家庭或许并不像表面那样完美。这个认知让他心底泛起一丝酸涩的共鸣。
可更让他心惊的是，沙罗说这句话时的语气。那么平静，那么理所当然，仿佛早己接受这个事实。
绫子深吸一口气，蹲下身平视沙罗。“爸爸当然喜欢你，他只是……不擅长表达。”
沙罗歪了歪头，突然笑了。“没关系！反正我有妈妈喜欢就够了！”
她松开阿斯玛的手，转身扑进绫子怀里。
阿斯玛站在原地，看着夕阳把母女俩的影子拉得很长。
——原来她也会不安，只是藏得太好了。
回到家时，团藏还没有回来。
沙罗盘腿坐在客厅的矮桌前，百无聊赖地洗着牌。阿斯玛坐在她对面，看着她纤细的手指灵活地切牌、发牌，动作熟练得不像个孩子。
“阿斯玛，感觉我今天要熬夜了。” 她突然开口，眼睛盯着手里的牌，语气轻快得仿佛在讨论明天的天气。“你要不要陪我？我很想知道我爸的回答，所以会一首等到他回来。”
阿斯玛的指尖无意识地着牌角。他本该回家的，可看着沙罗故作轻松的样子，拒绝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某种模糊的情绪在他胸口膨胀。他忽然想，如果自己留下来，是不是就能多了解她一点？了解那个藏在笑容背后，会为父亲一句话而固执等待的沙罗？
可理智又在拉扯着他。这种家庭私事，他一个外人真的适合参与吗？
绫子站在走廊的阴影里，手里端着两杯热牛奶。
她本该欣慰于孩子们的友谊，可此刻却只感到一阵无力。沙罗对团藏的执念，阿斯玛的犹豫……一切都让她想起自己当年无法调解的家族矛盾。
她最终没有走过去，只是轻轻将牛奶放在厨房的台面上，转身回了卧室。
沙罗瞥了一眼母亲离去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淡了几分。
“算了，你回去吧。” 她突然说，“我一个人等也行。”
阿斯玛张了张嘴，最终只是收起了牌。
——夜还很长，而有些答案，或许永远等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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