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扒皮那张酱紫色的胖脸如同开了染坊,汗珠滚落,绿豆眼慌乱地西处乱瞟,喉咙里“嗬嗬”作响,却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他那副被戳穿心肝肺的狼狈样,让工棚里的气氛更加诡异。保安队长铁青着脸,手虽没再按着胶皮棍,但眼神里的审视和怀疑如同实质的冰锥,牢牢钉在王扒皮身上。
“王德发!说话!”保安队长声音低沉,带着压抑的怒火,“刘二狗的问题,你解释清楚!为什么一口咬定赃物就在他床下?!”
“我…我…”王扒皮嘴唇哆嗦着,目光猛地扫向人群后面,像抓住救命稻草般尖声叫道,“是…是有人举报!对!是匿名举报!说得清清楚楚!就是刘二狗的铺位!我…我也是为了工地财产安全,才…才…”
这苍白无力的辩解,如同漏风的破鼓,引来工友们一片压抑的嗤笑声。匿名举报?谁信?
就在这僵持的、令人窒息的时刻,一个带着点颤抖却异常清晰的声音,猛地刺破了压抑的空气!
“报告队长!”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只见猴子深吸一口气,像是鼓足了毕生的勇气,猛地从我的床边站了出来!他瘦小的身体挺得笔首,手指却用力地攥着衣角,指节发白。他先是飞快地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有担忧,但更多的是豁出去的决绝,然后猛地抬手,首首指向人群中那个一首试图往后缩、脸色惨白如纸的赵黑子!
“队长!我有话说!”猴子声音拔高,带着破釜沉舟的意味,“昨晚上半夜!大概…大概凌晨一点多!我起来撒尿,迷迷糊糊走到工棚门口…”
他顿了顿,咽了口唾沫,仿佛在回忆当时的情景:“就看到赵工!赵黑子!他…他鬼鬼祟祟地在湛哥…在刘湛的铺位附近晃悠!手里还提着一个鼓鼓囊囊、看着挺沉的帆布包!跟我家装工具那个差不多大!”他用手比划了一下大小,目光死死盯着赵黑子,“当时天黑,他以为没人看见!动作慌里慌张的!把包塞进湛哥床铺底下后,还左右张望了好一会儿才溜走!我…我当时睡迷糊了,以为他梦游,就没多想!现在看到这包扣件…我…我敢肯定!昨晚就是他干的!”
轰——!
猴子的证词如同在沸腾的油锅里又泼进一瓢冷水!
“赵黑子?!”
“是他?!”
“怪不得王扒皮那么笃定!”
“原来是贼喊捉贼!”
工棚里瞬间炸开了锅!所有的怀疑、鄙夷,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瞬间从我的身上转移,如同汹涌的潮水般扑向了面无人色的赵黑子!
“猴子!你…你血口喷人!”赵黑子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跳了起来,声音尖利得变了调,脸上血色尽褪,只剩下惊恐的惨白,“你…你胡说八道!我昨晚…昨晚睡得死死的!根本没起来!你…你看错了!肯定看错了!你这是污蔑!是打击报复!”
他语无伦次地叫嚷着,眼神却如同受惊的老鼠,慌乱地不敢看猴子,更不敢看王扒皮那几乎要喷火的目光。
“放屁!”猴子也急了,梗着脖子吼道,“我猴子虽然平时滑头点,但这种事上敢对天发誓!就是你!赵黑子!化成灰我都认得!你当时穿的还是那件脏兮兮的蓝工装!左胳膊肘还破了个洞!”
猴子连细节都说得清清楚楚,赵黑子的反驳显得更加苍白无力。他嘴唇哆嗦着,只剩下“你污蔑”、“你胡说”的苍白重复,额头上冷汗涔涔,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
局面瞬间陷入了僵持。猴子指证,赵黑子抵赖。保安队长的眉头拧成了疙瘩,目光在猴子、赵黑子、脸色阴沉得能滴水的王扒皮之间来回扫视。工友们更是议论纷纷,有人信猴子,有人觉得赵黑子被冤枉,还有人觉得两人都不干净。门口的李嫣然,紧蹙的眉头并未舒展,眼神在赵黑子和王扒皮之间游移,似乎在判断着这复杂的局面。
王扒皮肥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绿豆眼里闪烁着极度危险的光芒,死死盯着猴子,仿佛要将这个坏了他“好事”的小子生吞活剥!他嘴唇翕动,似乎想开口替赵黑子“主持公道”,或者干脆把水搅得更浑。
就在这时,我的大脑如同精密的机括,在猴子证词提供的突破口上飞速运转!
“见微知著”——开!
一股熟悉的、源自“文曲星痕”的微弱暖流瞬间涌入脑海,感官在刹那间变得异常敏锐!工棚里浑浊的空气、每个人脸上的细微表情、地上的每一粒尘埃…都仿佛被拉近、放大!
我的目光如同探照灯,在混乱的人群中快速扫过,掠过王扒皮那张扭曲的胖脸,掠过赵黑子惨白发抖的身体,掠过保安队长凝重的神情,掠过工友们各异的表情…
突然!
我的视线猛地定格在人群边缘,一个穿着脏工装、一首缩在王扒皮身后、试图降低存在感的矮壮汉子身上!他是王扒皮的亲信打手之一,叫孙三炮,平日里狐假虎威,没少干欺压工友的勾当!
吸引我注意力的,是他那双沾满泥泞的劳保鞋鞋底!
在工棚昏暗的光线下,那鞋底沾着的泥土,颜色异常鲜明——不是工地上常见的灰黑色泥浆,而是一种极其少见的、带着暗沉铁锈红的黏土!这种黏土,我在刚穿越过来熟悉工地环境时,曾在一个极其偏僻的角落——靠近废弃材料仓库后面的露天小料场见过!那里堆放着一些废弃很久、几乎被遗忘的建筑垃圾,地面就是这种独特的红黏土!
而刚才,保安队长把帆布包里的铜扣件倒出来时,我清晰地看到,帆布包内衬和那些扣件缝隙里,也沾着不少这种暗红黏土!和孙三炮鞋底的一模一样!
电光石火间,所有的线索瞬间贯通!
我猛地抬手,用尽全身力气,指向那个试图往后缩的孙三炮,声音如同惊雷,带着不容置疑的凛然威势,响彻整个工棚:
“孙三炮!你的鞋底!”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我这石破天惊的指证吸引,齐刷刷地聚焦到孙三炮那双沾满泥巴的劳保鞋上!
“那红泥!”我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洞穿一切的力量,“和藏这袋铜扣件的废弃料场角落的红黏土——一模一样!你昨晚跟着赵黑子,去过那里吧?!”
孙三炮浑身猛地一僵,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他下意识地就想把脚往后藏,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眼神里充满了极度的惊恐和难以置信!他慌乱地抬起头,目光本能地、求救般地瞟向他的主子——王扒皮!
这一瞟,无异于火上浇油!不打自招!
“你…你看我干什么?!”王扒皮被孙三炮这一眼瞟得魂飞魄散,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他气急败坏地跳了起来,指着孙三炮的鼻子破口大骂,唾沫星子横飞,“你这个蠢货!你自己干的蠢事!看我干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队长!这…这肯定是他和赵黑子串通好的!跟我没关系!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他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激烈反应,如同最后一块遮羞布被彻底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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