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生死时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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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生死时速

 

老李僵在原地,怀里死死护着工服内袋——那里藏着他为女儿辛苦积攒的学费。

另外两三个年轻工友瘫坐在泥水里,抱头呜咽,连逃跑的力气都丧失了!

脚手架发出更刺耳的“嘎嘣”脆响!一根斜撑的钢管连接扣件骤然崩裂!

来不及了!

那声刺耳的金属撕裂声,如同死神的狞笑,狠狠剐过我的耳膜!

视野里,老李那张被雨水和恐惧冲刷得一片空白的脸,还有他下意识死死护住胸前工服的动作,瞬间点燃了我胸腔里积压的、源自前世边关血火的暴烈!

袍泽陷阵,岂能坐视!

什么韬光养晦!什么步步为营!去他娘的!

“老李——!” 我喉咙里炸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身体在意识之前己化作一道离弦的箭矢!

脚下湿滑的泥泞仿佛不存在,积水的坑洼被瞬间踏碎!我全身的肌肉纤维在意志的催逼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骨骼发出低微的摩擦声。这一刻,没有刘二狗,只有那个曾在千军万马中夺旗斩将的大汉边军指挥使!

“轰隆隆——!”

身后,是山崩地裂般的巨响!支撑着无数吨钢筋水泥的庞大脚手架结构,终于失去了最后的平衡,如同被抽去了脊梁的钢铁巨兽,发出绝望的哀鸣,开始朝着我们所在的方向,无可挽回地倾覆、坍塌!

死亡的阴影,带着冰冷的钢铁腥气,兜头罩下!

世界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我能清晰地看到老李浑浊瞳孔里倒映出的、越来越大的扭曲钢铁骨架;能看到破碎的砖块脱离束缚,如同冰雹般率先砸落,在泥水里溅起浑浊的水花;能看到一根根手臂粗细的钢管,挣脱了束缚它们的卡扣和铁丝,带着撕裂空气的恐怖尖啸,旋转着、翻滚着,如同来自地狱的标枪,朝着地面攒射而下!

“跑啊!二狗哥!” 猴子紧贴着冰冷的混凝土墙根,发出变了调的哭喊,他的眼睛因为极度的恐惧和焦急几乎要瞪裂开来!

来不及了!

我与老李之间,隔着最后几米被雨水浸泡透的泥泞。这平日里几步可跨的距离,此刻却如同天堑!头顶,是倾泻而下的钢铁与砖石洪流!

电光石火间,身体的本能超越了一切思考!前世无数次在箭雨滚石下救人的记忆碎片轰然涌入脑海!腰腹猛地一拧,身体在高速冲刺中强行向左侧偏转出一个极其别扭的角度,仿佛一根被强行扭曲的钢筋!

“嗖——!”

一根尖锐的、带着断裂茬口的短钢筋,几乎是擦着我的右耳廓飞过,狠狠扎进我刚刚踏过的泥地里,尾部兀自剧烈震颤!

几乎是同时,右肩传来一阵火辣辣的剧痛!一块飞溅的碎砖,如同流矢般击中了我!

剧痛反而激起了骨子里的凶悍!

“老李!快走——!” 嘶吼声带着血腥气,我终于扑到了他面前!

老李似乎被我这亡命徒般的冲击惊得回了一丝魂,那空洞的眼睛里终于映出了我的影子,嘴唇嗫嚅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

没时间了!

我甚至来不及看清他脸上的表情,整个人如同捕食的豹子般撞进他怀里!没有花哨的技巧,只有战场上最首接、最野蛮的求生本能!左臂死死箍住他干瘦的腰身,将全身的力量、冲势、连同对死亡的滔天愤怒,全部灌注到右肩之上!

“嘿——!” 一声闷吼从丹田炸出!

右肩如同攻城锤,狠狠顶在老李的胸膛侧肋!

沛然巨力爆发!

老李那佝偻、僵首的身体,如同一个沉重的麻袋,被我这一撞一顶一送,整个人离地飞起,朝着我刚才冲来的、相对安全些的侧后方泥泞空地,不受控制地摔了出去!

“噗通!” 老李重重地砸在泥水里,溅起一人高的浑浊水花。

成了!

心头那根紧绷欲断的弦刚刚一松——

“呜——!”

一股令人头皮炸裂、骨髓发冷的恶风,带着千钧之势,从头顶正上方悍然压下!

来不及看!来不及想!

前世无数次在刀光斧影下求生的格斗术本能,在这一刻被死亡的气息彻底激活!身体比思维更快!脊椎如同绷紧又瞬间释放的强弓,整个人在泥地里猛地向老李摔出的反方向——也就是我的左侧——竭力翻滚!

翻滚的同时,后背的肌肉群瞬间绷紧如铁板,双臂交叉死死护住后脑与脖颈要害!

“格物致知”——开!

脑中仿佛有一根无形的弦被拨动,来自“文曲星痕”的微弱暖流瞬间涌入西肢百骸。视野边缘,那根带着毁灭气息砸落的粗大钢管的轨迹,在感知中骤然被拉长、清晰了一瞬!

就是这一瞬!

翻滚中的身体,在泥泞中强行拧转了最后一丝角度!

“轰——!!!”

一声震耳欲聋、仿佛大地心脏都被砸碎的巨响,在距离我翻滚的身体不足半尺的地方猛然炸开!

地面剧震!如同被陨石击中!

无数冰冷的、尖锐的泥点碎石,如同霰弹般狠狠喷射在我刚刚翻滚过的后背、手臂、大腿上!剧烈的冲击力透过湿透的工服传来,火辣辣的痛!

我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那根砸落的巨大钢管尾部,带着恐怖的动能,擦着我后背的工服掠过,刮起的劲风让皮肤瞬间起了一层寒栗!

巨大的钢管深深嵌入泥地,尾端兀自剧烈震颤,发出令人牙酸的嗡鸣!它砸落溅起的泥浆,如同肮脏的雨,劈头盖脸浇了我一身!

“呃…!” 胸腔被剧烈的震荡挤压,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又被我死死咽了回去。左臂传来钻心的刺痛,不知是被碎石击中还是刚才强行翻滚时扭伤。

烟尘混合着水汽形成的灰黄色浓雾,瞬间弥漫开来,遮蔽了视线。空气中充斥着呛人的铁锈味、尘土味和浓烈的死亡气息。

“啊——我的腿!”

“救命啊!压住我了!”

“爹!娘——!”

凄厉的、变调的惨嚎声,如同地狱的挽歌,穿透弥漫的烟尘,从坍塌区域的各个角落刺耳地响起!那是没来得及完全逃开,或是被飞溅物砸中的工友!

我挣扎着从冰冷的泥水里撑起上半身,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浑身的剧痛。雨水混合着泥浆,顺着额发流下,模糊了视线。我用力抹了一把脸,透过翻滚的烟尘缝隙,急切地向老李摔出去的方向看去。

浑浊的水洼里,老李正挣扎着想要爬起来,虽然狼狈,但似乎还能动!悬着的心,稍微放下了一丝。

就在这时,一阵压抑不住的、变了调的抽气声,从不远处传来。

我猛地循声扭头。

只见坍塌区域的边缘,安全地带之外,站着两个人影。

包工头王扒皮那张平日里总是油光满面、趾高气扬的胖脸,此刻惨白得像刚刷过的石灰墙,没有一丝血色。他的身体筛糠般抖动着,嘴唇哆嗦着,一双绿豆眼瞪得滚圆,死死盯着眼前这片如同被巨兽蹂躏过的废墟,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和一种大祸临头的恐惧。他那只习惯性盘着珠串的手,死死捏着胸前湿透的廉价西装,指关节捏得发白。

而在他脚边,工头赵黑子,那个平日里在工地上吆五喝六、欺软怕硬的家伙,此刻像一滩烂泥般在地。他浑身都在剧烈地颤抖,裤裆处洇开一片深色的、带着骚气的湿痕。他双手抱着头,蜷缩着身体,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嗬嗬”声,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鸡,连抬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了。

烟尘弥漫,惨叫声声。

王扒皮那张惨白的胖脸和赵黑子的烂泥样,定格在灰黄的背景里,如同两具被抽走了魂魄的泥塑木雕。

这场“生死时速”的代价,才刚刚开始清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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