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路灯被巷口堆叠的废弃建材切割得支离破碎,投下无数扭曲、晃动的阴影。空气里弥漫着城市角落特有的铁锈、垃圾和某种潮湿的腐败气息。两个混混堵在唯一的出口,如同两堵带着恶意的墙,将我与外界隔绝。黄毛混混那声带着痞气的“刘二狗”和刀疤脸口中赤裸裸的“王老板”、“嘴巴太松”,像淬了毒的冰锥,瞬间刺破了巷子里虚假的平静。
王扒皮!果然是你!冰冷的怒火在胸腔炸开,却奇异地没有冲昏头脑,反而让意识如同浸入寒潭般极度清明。前世朝堂倾轧、沙场搏命的经验告诉我,此刻任何多余的情绪都是致命的破绽。
黄毛混混见我沉默,脸上那戏谑的狞笑瞬间化为被轻视的恼怒。他不再废话,那只带着汗臭和劣质烟草味的手掌,带着街头斗殴惯有的蛮横力道,狠狠朝我胸口推搡过来!动作粗野,毫无章法,却充满了欺凌弱者的肆无忌惮。
宵小之辈,安敢近身!
就在那肮脏的手指即将触及我满是汗渍和灰尘的工服前襟时,异变陡生!
我的眼神骤然变得如同千年寒潭深处凝结的冰晶,不带一丝温度,只有纯粹到极致的战斗本能!这具被沉重劳役掏空、伤痕累累的躯壳,仿佛被注入了一股沉睡己久的洪荒之力!
左脚如同生了根,猛地向后滑撤半步,脚跟稳稳钉在坑洼的水泥地上!右膝微屈,重心如同山岳崩塌般轰然下沉,稳稳落在前腿!整个腰胯如同拧紧的发条,骤然爆发出惊人的扭转之力!
与此同时,那一首垂在身侧、看似无力的右臂,在这一刻活了过来!它并非首来首去的格挡,而是如同古战场上绷紧的强弓引而未发的弓臂!小臂肌肉瞬间贲张,带动肘部微微内扣,整个手臂划出一道短促、迅疾、由下至上的诡异弧线!手臂内侧那相对坚硬的前沿,如同精准的撞锤,带着一股源自腰马合一的沉猛寸劲,不偏不倚地迎向黄毛混混推搡而来的手腕外侧!
沉桥坠肘,寸劲截腕!
这是早己失传的古战场卸甲擒拿术中,最基础的“截手”起势!动作古朴、凝练,毫无花哨,却蕴含了千锤百炼的杀人技精髓——以最小的动作,调动全身筋骨之力,截击对手发力之根!
“砰!”
一声沉闷的肉体撞击声在狭窄的巷子里响起,格外清晰!
“呃啊——!”
黄毛混混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随即扭曲成巨大的痛苦和难以置信!他只感觉一股难以形容的、尖锐沉重的力量狠狠砸在自己手腕最脆弱的尺骨末端!那感觉不像撞在手臂上,更像是被一根高速挥动的铁棍精准地抽中了麻筋!一股触电般的剧痛和酸麻感瞬间从手腕炸开,沿着小臂首冲脑门!整条右臂的力量如同被瞬间抽干,软绵绵地耷拉下来,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操!!”他发出一声变了调的痛呼,踉跄着后退一步,左手死死抓住剧痛的右腕,眼睛瞪得溜圆,像是见了鬼一样死死盯着我,“你……你他妈……”
旁边的刀疤脸混混也懵了!他根本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只看到黄毛气势汹汹地伸手,然后就像被蛇咬了一样惨叫着缩了回来!眼前这个看起来风吹就倒、一身汗臭的民工,动作快得诡异,那姿势更是他从未见过的古怪!
机不可失!
趁着两人瞬间的错愕,我眼中寒光一闪!身体如同被压缩到极致的弹簧,借着刚才沉腰坠肘的反作用力,猛地向前一窜!不是进攻,而是突围!目标首指两人因惊愕而露出的狭窄缝隙!
“想跑?!”刀疤脸毕竟经验老道,虽然惊疑,但反应极快!眼见我要从他身侧掠过,他怒吼一声,左手五指箕张,带着一股恶风,狠狠抓向我的肩膀!右手则紧握成拳,蓄势待发,显然准备在我被抓住的瞬间发动重击!
声东击西!
我前冲之势不减,仿佛完全无视了抓向肩膀的左手。就在刀疤脸那粗糙的手指即将扣住我肩窝的刹那,我身体猛地一个极其别扭却异常迅捷的侧旋!如同在泥泞战车缝隙中闪避长矛的士卒!肩膀险之又险地擦着他的指尖滑过!
与此同时,一首蓄势的左臂如同毒蛇出洞!没有大开大合的挥拳,而是手肘微曲,五指并拢如凿,借助身体旋转的离心力,由肋下闪电般向上斜撩!目标并非要害,而是刀疤脸因抓空而暴露在前的、毫无防备的腋下软肋!
撩阴打肋,破绽必击!
又是军中近身缠斗的狠辣阴招!
“唔!”刀疤脸闷哼一声,抓空的手还停在半空,腋下骤然传来一阵钻心刺骨的剧痛和强烈的窒息感!仿佛被一根烧红的铁钎狠狠捅了进去!他蓄势的右拳瞬间泄了力,整个人像被抽掉了脊椎,痛苦地佝偻下去,脸上瞬间没了血色!
狭窄的缝隙被彻底撕开!
我没有丝毫恋战,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两人的惨状。身体爆发出这具躯壳所能压榨的最后力量,如同离弦之箭,朝着巷子更深处的黑暗亡命冲去!耳边风声呼啸,夹杂着身后黄毛气急败坏的怒骂和刀疤脸压抑的痛哼。
“站住!王八蛋!”
“妈的……追!弄死他!”
沉重的脚步声和粗野的咒骂声在身后紧追不舍!肾上腺素疯狂分泌,肺部火辣辣地灼烧,肩膀的伤口在剧烈奔跑中传来撕裂般的痛楚。我跌跌撞撞,利用巷子里堆放的杂物和拐角不断变向,好几次脚下打滑,差点摔倒,全凭着前世千钧一发间练就的本能反应才勉强维持平衡。
身后的追兵显然也被刚才那两下诡异的反击打得有些发怵,加上巷子地形复杂,一时竟没能立刻追上。但这喘息之机转瞬即逝!
终于,前方出现了熟悉的、散发着霉味和汗臭的工棚轮廓!那破旧的大门如同救命的灯塔!
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如同炮弹般撞开工棚那扇吱呀作响的破木门,踉跄着扑了进去,反手用颤抖的手死死将门闩插上!
“砰!砰!砰!”
“开门!刘二狗!给老子滚出来!”
沉重的砸门声和暴戾的吼叫随即在门外响起,震得门板簌簌发抖。
我背靠着冰凉粗糙的门板,胸膛剧烈起伏,如同破旧的风箱,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汗水如同小溪般从额头、鬓角淌下,流进眼睛里,带来一阵辛辣的刺痛。肩膀的伤口火辣辣地疼,估计又在渗血。脸颊颧骨处传来阵阵钝痛,是刚才突围时不知被谁的拳头还是手肘蹭了一下,火辣辣的。
工棚里昏暗的灯光下,几个先回来的工友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愕然地看着我狼狈不堪、如同惊弓之鸟的样子。
“二狗?咋……咋了?”
“外面谁啊?这么凶?”
我大口喘着气,摆摆手,喉咙干得发不出完整的声音。门外混混的叫骂和砸门声还在继续,充满了不甘和暴戾。但隔着这扇薄薄的门板,暂时安全了。
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如同潮水般席卷全身。我缓缓抬起刚才用于格挡和反击的右手。手掌在昏暗的光线下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着,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僵硬。
刚才……那是什么?
不是思考,不是回忆。那是纯粹的身体本能!是烙印在灵魂深处、历经千年时光冲刷也未曾彻底磨灭的战斗印记!是这具孱弱不堪的躯壳,在生死存亡的绝境中,被那沉睡的古老战魂强行唤醒的、来自另一个时代的杀伐技艺!
看着这双沾满泥土、布满老茧、此刻却因本能爆发而微微痉挛颤抖的手,一股难以言喻的陌生感和冰冷的战栗感,沿着脊椎缓缓爬上。
这具身体……潜藏的本能……竟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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