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绝望中的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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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绝望中的微光

 

“哐当——!!!”

铁门合拢的巨响,如同砸在我心脏上的最后一记重锤。仓库内彻底陷入死寂的黑暗,只有远处泵车那单调沉闷的“嗡嗡”声,如同丧钟的余韵,穿透铁皮墙壁,一声声敲打在紧绷的神经上。

马经理那“永远消失”的诅咒,如同淬了毒的冰凌,深深扎进骨髓,带来刺骨的寒意。封顶庆典的倒计时,每一秒都像是从身上剜下一块肉。老李…他成功了吗?那枚小小的SD卡,是否己经安全抵达李嫣然手中?陈雪那边…省城的老专家…时间!最要命的就是时间!

我背靠着冰冷刺骨的铁皮墙,手铐的金属边缘深陷进皮肉,带来持续的钝痛。黑暗中,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如同当年在边关绝境中面对数倍于己的胡骑。坐以待毙?绝无可能!《孙子》云:“投之亡地然后存,陷之死地然后生。” 越是绝境,越要寻那一线生机!

大脑如同高速运转的磨盘,过滤着被关进来时仓促一瞥的记忆碎片。废弃的设备…破损的防护网…堆积的杂物…还有…仓库后方靠近角落的位置,似乎有一扇…窗户?被厚厚的灰尘和杂物遮挡着,但轮廓依稀可辨!

后窗!

这个念头如同黑暗中擦亮的火星!如果窗户没有被完全焊死,如果能够撬开…哪怕只有一丝缝隙!

我立刻屏住呼吸,在绝对的黑暗中,侧耳倾听。仓库外,似乎只有远处工地的噪音。看守呢?马经理离开时,是否在外面留下了人?我小心翼翼地挪动身体,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朝着记忆中后窗的方向,在冰冷粗糙的水泥地面上一点点蹭过去。手被反铐,动作笨拙而艰难。

黑暗中,时间失去了意义。也许过了几分钟,也许更久。我像一条在淤泥中潜行的蛇,终于蹭到了仓库最深处。后背抵到了冰冷的、布满灰尘的金属物体——是那堆废弃设备。上方,隐约能感觉到一丝不同于铁皮墙壁的冰冷触感,带着玻璃的凉意,还有…浓重的铁锈味!

就是这里!后窗!

我压抑住狂跳的心脏,用被反铐的手,极其艰难地在冰冷粗糙的地面上摸索。指尖划过水泥的颗粒,掠过细小的碎石…突然,触碰到一段冰冷、坚硬、细长且带有棱角的金属物体!

是钢筋!一段废弃的、大约半尺长的螺纹钢断头!截面粗糙尖锐!

天不绝我!我心中狂吼!手指如同铁钳般死死扣住那段冰冷的钢筋断头,将它紧紧攥在手心!粗糙的螺纹硌着皮肤,却带来前所未有的力量感!

就在我握住钢筋,准备尝试摸索窗户缝隙的刹那——

“放我进去!我要见刘湛!你们凭什么关人?!”

一个熟悉、清亮、此刻却带着巨大愤怒和焦急的女声,如同划破夜空的利剑,猛地穿透了仓库厚重的铁皮墙壁,刺入我的耳中!

是李嫣然!

紧接着,是马经理那刻意压低、却难掩烦躁和色厉内荏的呵斥声,在门外响起:

“李嫣然!你闹什么闹?!这里没你的事!赶紧回去!刘二狗涉嫌盗窃工地重要财产,正在接受审查!这是工地的内部事务,轮不到你一个资料员插手!”

“盗窃?审查?!” 李嫣然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愤怒和嘲讽,“马经理!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刘湛做了什么,你我心知肚明!审查需要用手铐关在黑仓库里?!你们这是非法拘禁!”

“放肆!” 马经理的声音带着被戳穿的恼羞成怒,“李嫣然!注意你的身份!再在这里胡搅蛮缠,干扰工地正常秩序,信不信我连你一起处理?!保安!把她给我…”

“处理我?!” 李嫣然的声音没有丝毫退缩,反而更加尖锐,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决绝,“好啊!你来啊!马经理,你看这是什么?!”

门外突然陷入一种诡异的短暂寂静。连远处的泵车噪音似乎都弱了几分。

我屏住呼吸,心脏提到了嗓子眼。她带来了什么?检测报告?那些书面证据?

“这…这是…” 马经理的声音明显变了调,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骇和慌乱,虽然他极力掩饰,“李嫣然!你从哪里弄来的这些伪造的东西?!你想干什么?!”

“伪造?!” 李嫣然冷笑,声音如同冰珠砸地,“马经理,是不是伪造,你心里最清楚!这些检测报告,这些原始图纸和材料验收单的对比,还有那些被你们篡改的设计变更记录…哪一样不是白纸黑字,铁证如山?!你们偷工减料,用劣质材料替换关键钢筋,视人命如草芥!现在还想倒打一耙,污蔑刘湛?!”

她的声音越来越大,充满了悲愤的力量,穿透铁皮墙,也仿佛穿透了这令人窒息的黑暗:“我现在就告诉你!我己经把这些证据的复印件,送到了该送的地方!包括市安监局、市建委的举报信箱!还有省城几家权威媒体的爆料邮箱!马经理,张总!你们以为在江城真的能一手遮天吗?!这座‘杀人大厦’的真相,捂不住了!”

“你…你疯了!!” 马经理的声音彻底失控,带着巨大的恐惧和暴怒,“李嫣然!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这是找死!保安!保安!给我把她抓起来!把那些东西给我抢回来!!!”

门外瞬间爆发出激烈的推搡声、李嫣然的怒斥声、保安粗鲁的呵斥声!混乱的噪音如同沸腾的开水,在仓库外炸开!

机会!

千载难逢的机会!

马经理的注意力完全被李嫣然和那些“证据”吸引!门外的看守也必然被卷入了混乱之中!这就是那稍纵即逝的生机!

我猛地从地上坐起,背靠着冰冷的铁皮墙,将被反铐在身后的双手艰难地抬起,摸索着伸向头顶上方那扇被灰尘和杂物半掩的窗户!指尖触碰到冰冷粗糙、锈迹斑斑的窗框!窗户是那种老式的、带有铁质插销的推拉窗!但插销的位置…似乎被厚厚的锈迹和凝固的油漆死死封住了!纹丝不动!

没有时间犹豫!我紧紧攥着手中那半截冰冷的钢筋断头,用尽全力,将钢筋尖锐粗糙的断口,狠狠塞进窗框与窗扇之间那道狭窄的、布满锈迹的缝隙里!

“嘎吱——!”

一声极其刺耳、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在死寂的仓库内部骤然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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