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那声脆响,如同地狱恶鬼啃噬骨头的声响,自身后木板连接处炸开!冰冷,绝望,瞬间攫住了我的心脏!
脚下本就在疯狂晃动的木板,在这一刻,彻底失去了支撑!一股巨大、失重的力量猛地从脚底传来,如同深渊巨口突然张开,要将我吞噬!
“呃啊——!” 一声短促的惊呼不受控制地冲出喉咙!
身体!我的身体瞬间失去了所有平衡!像一块被随意抛下的石头,猛地向下倾斜、滑落!冰冷的夜风骤然变得狂暴,疯狂撕扯着我的工装,灌进我的口鼻!视线天旋地转!支撑架平台的边缘、上方保安狰狞扭曲的脸、远处零星的地面灯火……所有景象在眼前疯狂旋转、颠倒!
完了!
死亡的冰冷气息,从未如此刻般清晰、浓烈!如同跗骨之蛆,瞬间冻结了血液!几十米的高度,足以让任何血肉之躯在撞击地面的瞬间化为齑粉!怀中的相机,那用命换来的证据,此刻也显得如此渺小、可笑!一切都将结束,在这冰冷的钢筋水泥丛林之中!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头顶!
张天豪…终究还是得逞了吗…
不甘!如同野火在灵魂深处轰然爆燃!焚尽了那瞬间的冰冷!
就在我的身体彻底脱离木板边缘,半个身子己然悬空,即将遵循万有引力的召唤,坠入那永恒的黑暗深渊之际——
“二狗——!!!”
一声炸雷般的、带着撕裂般焦急和决绝的吼声,如同神兵天降,猛地穿透了呼啸的风声和保安的咆哮!
一只大手!
一只布满老茧、青筋虬结、沾满油污和水泥灰的大手!
如同铁钳!如同钢索!带着千钧之力,带着滚烫的温度,猛地从支撑架平台边缘的阴影里探出!
精准!狠厉!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啪!”
那只粗糙无比的大手,死死地、牢牢地、用尽全身力气地,攥住了我刚刚脱离木板、正在疯狂下坠的左手手腕!
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大力量瞬间传来!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的浮木,下坠之势被硬生生遏制!
手腕传来剧痛,骨头仿佛要被捏碎!但这痛楚,此刻却如同天籁!
我的身体悬在半空,剧烈地晃荡着,脚下是令人眩晕的、吞噬一切的黑暗虚空!夜风如同冰冷的刀子,刮过我的脸颊和身体。
我猛地抬头!
探照灯刺目的光芒勾勒出一个魁梧如山、如同磐石般的身影轮廓!他半个身子都探出了平台边缘,另一只手死死抓住一根粗壮的脚手架立杆,古铜色的脸膛因为巨大的发力而涨得通红,额角、脖颈上青筋如同蚯蚓般暴凸!那双平日里憨厚沉默的眼睛,此刻瞪得如同铜铃,里面燃烧着不顾一切的疯狂和决绝!
是老李!李大山!
“抓紧——!” 他再次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声音因为巨大的拉力而嘶哑变形!抓住我手腕的那只大手,如同焊死的钢箍,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惨白!他的手臂肌肉贲张隆起,工装袖子被撑得几乎要裂开!
“妈的!下面还有人!抓住他们!” 木板断裂端的保安气急败坏地吼叫着,试图绕过断裂处冲过来。
“老李!” 我喉咙发紧,心脏狂跳得几乎要炸开,巨大的冲击和劫后余生的悸动让我声音都在颤抖。悬空的身体每一次晃动,都牵动着老李那岌岌可危的平衡!他抓住立杆的手臂在剧烈颤抖!
“别废话!脚…蹬墙!借力!” 老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肺腑深处挤出来的,充满了痛苦和巨大的压力。他试图将我往上拉,但单臂悬吊一个成年男人的重量,还是在如此危险的位置,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他的身体被我下坠的力量拖拽着,也在一点点地滑向平台边缘!
脚下的深渊,张开着无声的大口。
头顶的追兵,咆哮着逼近。
老李的坚持,每一秒都在消耗着他生命的极限!
死亡的阴影,并未远离,反而因为这份沉重的救援,变得更加凶险、更加迫在眉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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