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昭被沈明珠哄着喝了半盏桂花糖粥,小脑袋刚沾到绣着并蒂莲的软枕上,就被怀里的红绸账本烫得一激灵。
她揉着眼睛坐起来,月光透过窗纸漏进来,正好落在账本的页角上——那页本应平整的纸竟像被水浸过般皱巴巴的,墨字晕成一团模糊的云雾,却偏偏有几个字倔强地浮出来:“楚厉与皇后有私情”。
“系统?”她小手指戳了戳账本封面,“你又偷懒不更新啦?”
账本没有像往常那样弹出任务条,反而在她掌心轻轻震了震。
昭昭突然想起三日前跟着小顺子去御史府送节礼时,在后巷听到两个粗使婆子咬耳朵:
“您当楚大人敢在朝上摔折子是凭什么?要没皇后娘娘睁只眼闭只眼,他早被言官唾沫星子淹死了。”
另一个压低声音:“我还听说,楚大人拿沈尚书的命要挟娘娘呢……”
小身子蜷成一团,布娃娃被她捏得耳朵都歪了。
昭昭的圆眼睛在月光下亮得像两颗葡萄:“爹爹说过,要抓蛇先找七寸。楚厉的七寸,会不会就在皇后娘娘那儿?”
第二日卯时三刻,沈明轩正在演武场练剑,袖口突然被扯住。
低头一看,昭昭扎着两个歪歪的小发髻,手里攥着他昨日换下的玄色披风,鼻尖还沾着点桂花糖霜。
因沈昭昭这段时间勤加练武,加上药材辅助,身材竟与六七岁孩童无异。
这时沈昭昭突然开口:“哥哥,我要进宫。”
“胡闹!”沈明轩的剑尖“嗡”地颤了颤,惊得枝头麻雀扑棱棱乱飞。
他蹲下来,拇指抹掉她鼻尖的糖霜,“宫墙高两丈,守卫带的刀比你人还高,你当是去西市买糖画?”
昭昭踮起脚,热乎乎的小手掌贴上他的脸。
沈明轩忽然想起昨夜她塞在他枕头下的半页军报——那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却把李御史勾结楚厉的证据列得清清楚楚。
“哥哥,”她仰起脸,眼尾还带着没擦干净的泪渍,“我听见御史府的人说,皇后娘娘被楚厉要挟。要是不弄清楚……”小身子晃了晃,“要是爹爹被他们害了,昭昭就没有爹爹了。”
沈明轩喉结动了动。
他记得上个月昭昭发疹子,烧得迷迷糊糊还攥着他的衣角喊“哥哥别走”;记得她把攒了三个月的蜜饯全塞给他,说“哥哥练剑辛苦”。
此刻她眼里的坚定,像极了那年他在边境看到的小狼崽——明明才刚会跑,偏要跟着狼群去猎鹿。
“后日是太后的千秋节,各府会进献宫花。”他摸出块羊脂玉佩塞进昭昭怀里,“小顺子的表姐在尚衣局当差,让她给你弄套宫女服。记住,只在御花园待半个时辰,若有动静立刻往假山洞里躲。”
昭昭的小酒窝立刻漾开:“哥哥最好了!”她扑过去亲他下巴,蹭得他脖颈发痒,“等昭昭查清楚,给哥哥编最大的同心结!”
宫门口的铜狮还沾着晨露时,昭昭己经缩在尚衣局的樟木箱里。
小顺子的表姐阿桃给她套上月白宫装,又把她的碎发全拢进头巾里:“小祖宗,可别乱跑。太后最厌宫女扎堆,被掌事嬷嬷抓住要打板子的。”
昭昭攥着阿桃塞的蜜枣,跟着换班的宫女混进内廷。
御花园的玉兰开得正盛,她顺着记忆里的路径往皇后的凤仪宫挪——昨日沈明轩特意翻出宫舆图,用红笔圈出凤仪宫后的回廊:“那里有棵百年老槐,树影能遮住半面墙。”
老槐的枝桠正好扫过回廊的青瓦。
昭昭贴着廊柱蹲下,听见殿内传来瓷器轻碰的脆响。
“娘娘,楚大人来了。”
门帘掀起的声响里,昭昭屏住呼吸。
“阿鸾,”是楚厉的声音,比在朝上时低了八度,“你看这串东珠,像不像当年你在寒山寺求的平安串?”
“够了。”皇后的声音像浸在冰里的玉,“你要的军饷折子,我己让司礼监盖了印。”
“可臣要的,从来不是折子。”楚厉轻笑一声,“沈怀瑾最近查军械查得紧,昨日还跟左都御史说要彻查边关粮草……”
“你答应过!”皇后的声音突然破了冰,带着哭腔,“当年我被选入宫时,你说会等我。如今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你为何还要动怀瑾?他不过是个只会读书的呆子!”
昭昭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终于明白为何系统总提示“沈怀瑾危机值85%”——原来楚厉拿旧情当刀,架在皇后脖子上,而刀背正抵着爹爹的咽喉!
“娘娘该明白,”楚厉的声音冷下来,“你我早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沈怀瑾若查到你我当年在寒山寺的书信……”
殿内突然安静下来。
昭昭听见皇后重重的喘息声,像濒死的蝴蝶扑棱翅膀:“明日早朝,我会让礼部协办秋猎。怀瑾若去了围场……”
“哪里来的小孩!”
一道惊呼声像惊雷。
昭昭猛地回头,看见掌事嬷嬷举着藤条从转角冲过来。
她脑子“嗡”地炸开,本能地往老槐树上爬——前世在图书馆搬书练出的臂力此刻派上用场,她像只小松鼠似的窜上枝桠,藏在密密的花苞里。
“死丫头跑哪去了!”掌事嬷嬷的藤条抽在廊柱上,“尚衣局的人都是吃干饭的?”
昭昭缩在树杈里,怀里的账本烫得厉害。
她摸出藏在衣襟里的蜡丸——这是沈明轩教她的,把听到的话写成密信塞进去。
等掌事嬷嬷的脚步声远了,她才滑下树,踩得落花簌簌。
回府时天己擦黑。
沈明轩在后门等她,玄色披风兜头罩下来:“脸都白了,可吓着了?”
昭昭把蜡丸塞进他手心,小手指还在抖:“皇后娘娘说……说要让爹爹协办秋猎。哥哥,秋猎是不是很危险?”
沈明轩的拇指着蜡丸,眼神像淬了火的剑:“我这就派暗卫查寒山寺的旧档。当年皇后待字闺中时,确实在寒山寺住过三个月,说是礼佛,实则……”他顿了顿,蹲下来与昭昭平视,“昭昭做得很好。但记住,此事连爹爹都不能说。”
深夜,沈怀瑾的书房还亮着灯。
昭昭趴在窗纸上,看见父亲捏着沈明轩递来的密信,脊背绷得像张弓。
月光漏进来,照见他眼角的细纹——原来爹爹不是不会老,只是总在她面前笑得像个孩子。
“明轩,”沈怀瑾的声音哑得厉害,“明去库房挑二十车药材,以我的名义送到寒山寺。就说……就说替故友还愿。”
昭昭摸着怀里的账本,看见“皇后好感度:20(疏离)”旁边,系统自动跳出一行小字:“目标人物近期情绪波动剧烈,可能动摇。”她把布娃娃搂得更紧,听见窗外的风捎来桂花香——原来最狠的刀,往往裹着最软的糖。
第二日早朝,沈昭昭趴在窗口看哥哥骑马出门。
沈明轩穿着玄色劲装,腰间挂着她连夜编的同心结,在晨雾里像株挺拔的青松。
她摸了摸枕头下的小香囊——那是用哥哥披风上的碎布缝的,里面装着系统奖励的凝神香。
等哥哥回来,她要告诉他:“这是昭昭给哥哥的护身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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