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嬷嬷连滚带爬地跑回兰心院时,林氏正对着铜镜描眉。
她把银簪子"啪"地摔在妆盒里:“如何?”
“大少爷......大少爷带着护卫守在东院,说要等老爷下朝......”周嬷嬷跪在地上首磕头。
林氏的手在镜中抖得厉害。
她看见自己鬓边的珍珠簪子歪了,像颗掉了色的眼泪。
这时外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沈怀瑾的声音像炸雷般劈开晨雾:“林氏!”
沈怀瑾冲进内室时,官服都没换整齐,腰间的玉牌撞在门框上发出脆响。
他盯着林氏,胸口剧烈起伏:“我昨日才在宴上谢过宾客,今就敢动我的女儿?”
“老爷,我......”
“住口!”沈怀瑾甩袖指向地上的周嬷嬷,“你当我沈家是你林府的后院?”
“当昭昭是任你揉捏的泥人?”他转身对跟来的管家喝道:“去请老夫人来兰心院,再把庄子的地契拿给我——即日起,兰心院的月例减半,没有我的手令,任何人不得靠近东院!”
林氏瘫坐在椅子上,耳中嗡嗡作响。
她看着沈怀瑾抱着昭昭转身离去,那孩子趴在父亲肩头,正歪着脑袋冲她笑。
她摸向腰间的帕子,摸到里面还装着没送出去的安神药粉,突然想起方才躲在屏风后听见的对话——
“爹爹,昭昭以后都跟着你好不好?”
“好,爹爹哪里都不去,就守着昭昭。”
晨光透过窗纸漫进来,林氏望着镜中苍白的脸,嘴唇动了动,声音轻得像一片落在水面的桃花瓣:“完了......我失去了最后的机会......”
晨光微熹时,尚书府笼罩在薄雾中。
东院的廊下点着两盏羊角灯,暖黄的光透过纱罩,把守在门口的护卫影子拉得老长。
阿九摸着腰间的匕首,听见东院里传来昭昭的笑声,混着沈明轩教她背诗的声音:“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
晨光微熹时,尚书府的青瓦上还凝着层薄霜,东院的窗纸却己透出暖黄的光。
翠嬷嬷抱着沈昭昭在廊下踱步,怀里的小团子刚喝完奶,眼尾还沾着点奶渍,软乎乎的小手攥着她的衣襟。
“我的小祖宗,昨儿可把嬷嬷吓掉半条魂。”翠嬷嬷声音发颤,指腹轻轻蹭过昭昭耳后——那里还留着被林氏派来的婆子拽红的印子,“往后可千万离那兰心院远点,嬷嬷就是拼了这条老命......”
“嬷嬷不害怕。”昭昭突然伸出肉乎乎的小手,覆住她颤抖的手背。
小奶音裹着晨雾里的暖意,像颗刚出锅的糖蒸酥酪。
翠嬷嬷一怔,低头便撞进那双乌溜溜的眼睛里。
晨光透进廊下的纱灯,照得昭昭眼尾的泪痣都泛着柔光。
她忽然想起昨夜,当林氏的人举着火盆要往昭昭摇篮里倒炭灰时,这才一岁的小丫头竟挣扎着爬起来,用肉嘟嘟的膝盖顶翻了火盆——那动作利落得,哪像个刚会爬的奶娃?
“昭昭困啦。”昭昭打了个小哈欠,往翠嬷嬷怀里缩了缩。
她能听见自己心跳声里混着系统提示音:“叮——读心术升级至精准定位(可锁定十米内特定人物心声)。”
枕边的红绸账本不知何时滑到了她脚边,封皮上的金线在晨光里闪了闪。
昭昭歪头看了眼,睫毛忽闪忽闪——前世她是图书馆管理员,最会藏心事,此刻却在心里偷偷笑:“原来爹爹早看出我不对劲了?”
正院书房的紫檀木窗"吱呀"一声被风推开,林氏的茶盏"啪"地摔在青砖地上。
“为了沈家?”她盯着地上的碎瓷,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我当年嫁进沈家,带了三箱陪嫁填窟窿;明轩读书的束脩,明珠的头面,哪样不是我林府贴补的?”
“就为了个早夭的庶女......”
周嬷嬷蹲在地上捡碎片,银簪子上的珍珠磕掉了一颗:“夫人消消气,大少爷和老爷正护着那小祖宗呢,咱们暂且......”
“暂且?”林氏突然抓起案上的茶盘砸过去,青瓷茶盏撞在门框上迸出细碎的瓷片,“当年我娘说'庶女如草芥',我信了!”
“可现在呢?”
“沈怀瑾为了她敢在朝堂上驳丞相的面子,沈明轩为了她敢带护卫堵我房门。”
“要知道,我可是堂堂丞相千金,尊贵之身,何从受过这等气?”
她突然哽住,望着铜镜里自己苍白的脸,“我才是这府里的主母啊......”
东院正厅的炭盆烧得噼啪响,沈明轩将一叠纸重重拍在沈怀瑾面前。
纸页边缘还带着焦痕,是从兰心院厨房的火盆里抢出来的。
“这是昨夜查的。”他喉结动了动,指腹着腰间昭昭送他的平安结——那是昭昭用牙咬着丝线,歪歪扭扭编的。
“厨房当值的张妈,是林夫人陪嫁;火盆里的炭灰掺了朱砂,若真撒在昭昭身上......”
沈怀瑾的指节捏得泛白。
他望着书案上昭昭的百日照——照片里的小丫头攥着拨浪鼓,笑得见牙不见眼。
前日早朝时,楚厉的人还在他耳边吹风:“沈尚书,令爱若是出了什么事......”
“从今日起,昭昭身边三班轮值,暗卫、明卫、近身嬷嬷。”他突然抬头,眼底像淬了冰,“若再出半分差池——”
“杀无赦。”沈明轩接得利落,手己经按上了腰间的剑。
剑穗是昭昭用口水泡软的彩线编的,此刻在炭火里晃啊晃,像团烧不化的暖阳。
午后的阳光爬上西跨院的葡萄架时,昭昭正趴在沈老夫人膝头啃蜜枣。
老人的紫檀木书案上堆着《论语》《孟子》,可昭昭的小爪子却悄悄勾住了案角的《搜神记》。
“昭昭想看什么?”沈老夫人摸了摸她的发顶,白须扫过她的额头,痒痒的。
昭昭歪头,小奶音甜得像浸了蜜:“奶奶讲爹爹小时候的故事好不好?”
老人的手顿了顿。
昭昭悄悄开启读心术,十米内的心声像溪水般淌进耳朵——
“这丫头昨日能顶翻火盆,今日又会挑《搜神记》......若说不是重生,谁信?”
昭昭的眼睛亮了亮。
她扑进老人怀里,软乎乎的脸颊蹭着他的朝服:“昭昭想听爹爹抓周时的事!”
沈老夫人的眼眶突然红了。
驰想起西十年前,沈怀瑾抓周时攥着支笔不放,哭着喊“要写尽天下不平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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