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熊跪在地上,粗重的喘息声像破风箱,黑血顺着它的爪子往地上淌,在落叶间积成小小的水洼。我握紧柴刀,一步一步往前挪,每走一步都盯着它的眼睛——那双曾透着诡异灵光的眸子,此刻只剩下濒死的浑浊,似乎己经没了反抗之力。
教头站在我侧后方,声音压得极低:“当心有诈。”
我刚应了一声,离那黑熊还有两步远时,异变陡生。那畜生忽然抬起头,喉咙里发出一声不似野兽的嘶吼,竟用前爪从腹部的鬃毛下掏出个黑黝黝的铁疙瘩——那东西裹着油布,引线不知何时己被它咬在嘴里,此刻正“滋滋”地冒着火星。
“不好!”教头的吼声刚落,我只觉一股巨力猛地撞在后背,整个人像断线的风筝往前飞扑出去。紧接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在身后炸开,热浪裹挟着碎石和断木扑面而来,后背像是被烧红的烙铁狠狠烫过,剧痛瞬间淹没了所有知觉。
落地时我滚了好几圈,嘴里灌满了泥土和血腥味,想回头看,脖子却像被打断了似的动不了。模糊中只见火光冲天,黑熊庞大的身躯被炸得西分五裂,而教头刚才站的地方,只剩下漫天飞舞的木屑和一道正在消散的虚影。
“教……头……”我想喊,却只咳出一口血沫。后背的皮肉像是被整个掀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疼,丹田那股暖气流淌到伤口处,竟像遇到了寒冰,瞬间溃散开来。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轻飘飘的影子落在我身边,是教头。他的身影比往日淡了许多,半透明的脸上竟能看到焦急:“撑住!”他伸手按在我的后背,一股比他平日更冷的气流涌进来,勉强压住了往外翻涌的血气,“这熊是被人改造过的,那些爆炸物……是猎人的手段。”
我昏昏沉沉地听着,视线渐渐模糊。原来这深山里藏着的,不只是开了灵智的畜生,还有更叵测的人心。后背的剧痛提醒着我,就算摸到了零阶顶峰,在这些人为的凶险面前,依旧像个蹒跚学步的孩子。
“别睡……”教头的声音越来越远,我感觉自己被他轻轻抱起,像一片羽毛似的飘在空中,最后彻底陷入黑暗。
眼皮重得像粘了胶水,费了好大劲才掀开一条缝。映入眼帘的是自家炕头那顶洗得发白的粗布帐子,鼻尖飘着熟悉的药味,混着灶房传来的柴火香——这是村里的味道。
“醒了?”教头的声音在旁边响起,他正坐在炕沿上,身影比往日清晰了些,只是袖口的虚影还在微微晃动。见我转头,他递过一碗褐色的药汤,“大夫说你得趁热喝。”
药汤很苦,烫得舌尖发麻,我却一口口往下咽。等缓过劲来,才哑着嗓子问:“我……怎么回来的?”
教头往灶膛里添了块柴,火光映着他半透明的侧脸:“你昏过去后,我歇了盏茶的功夫。”他说得轻描淡写,我却知道,以他幻影之身,强行用气流护住我、避开爆炸冲击,定然耗损极大。“把你拖到安全地方,又去收拾了黑熊的残骸——不能让别人看出那铁疙瘩的来历。”
他说,那天他背着我往回走,走到半路就遇上了去后山找我的村民。“我喊住他们,把你搁在担架上,自己跟在后面飘。”说到这,他难得勾了勾嘴角,“那些人到现在还嘀咕,说看见个影子跟着担架飞。”
大夫后来进来换药,边缠布条边念叨:“也算你命大,炸伤了后背和腿,没伤着五脏六腑。那黑瞎子怕是成了精,竟还带着铁炮仗,前两年邻村就有猎户栽在这上面。”
我趴在炕上,听着教头和大夫说话,心里又惊又怕。原来他拖着受伤的幻影之身,不仅要护我周全,还要清理现场、瞒过村民,这一路不知有多难。
夜里疼得睡不着,就听见教头在灶房捣药,杵子撞在瓦罐上发出规律的声响。月光从窗棂漏进来,照见他飘在半空的身影,正低头往药罐里加什么东西,动作轻得像怕吵醒我。
这一刻忽然明白,他这缕没有实体的幻影,心里装着的实在东西,比谁都多。后背的伤还在隐隐作痛,可知道自己能躺在自家炕上,能闻着这烟火气,都是因为身边这个总爱板着脸的教头——他教我的不只是练气练体,更是在这凶险世道里,怎么把命牢牢攥在自己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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