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陈世礼，拜见县令，还望大人不记小人过，不怪罪小人未曾先来拜见之过。”
“你可知我为何让你前来？”
这一问，可把陈世礼吓坏了，一股冷飕飕的凉意首冲天灵盖，赶忙应道，“小人不知”。
祝剑将手中的茶盏重重搁在案几上，青瓷与梨木相撞发出脆响。堂外蝉鸣骤然歇止，陈世礼盯着对方官袍上绣的獬豸补子，后颈渗出的冷汗顺着脊梁往下淌。他偷瞄一眼高悬的 “明镜高悬” 匾额，恍惚觉得匾额上的朱砂字迹都在晃动。
“今日卯时，你在南城门做何事？” 祝剑突然起身，靴底踏过青砖的声响震得陈世礼膝盖发软。那日的情形在他脑海里炸开：卯时的城门涌着贩夫走卒，挑菜的老农与运粮的商贾挤作一团，守兵挥着皮鞭也压不住骚动。
“回大人，小人见进城队伍混乱，无论手底下的弟兄如何吆喝都......” 陈世礼话音未落，祝剑己快步走到他跟前。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祝剑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所以你就把刀拔了出来？”
陈世礼猛地抬头，正对上祝剑灼灼的目光。后背己然被汗水浸湿。
“小人... 小人只是想着让大伙儿都能尽快进城。” 陈世礼攥紧拳头，指节发白。他想起自己做伍长这三年，每日守着城门看百姓争吵推搡，那些被踩烂的菜蔬、撞翻的酒坛，还有守兵不耐烦的喝骂，都成了他心里的刺。
祝剑忽而大笑，声震梁上悬着的铜铃，“非常之时用非常之法，而不是一味死板循规蹈矩，一成不变的办事，这倒是难得可贵。”
陈世礼只觉太阳穴突突首跳，耳畔嗡嗡作响。他从未想过，那日情急之下的法子，居然得到新上任的县令赏识。祝剑收敛起笑容，沉声道：“我在赴任途中得知，城尉张彪贪墨军饷，己被剥皮充草。本官今日便问你 —— 可愿担起南城门城尉之职？”
窗外的蝉又开始聒噪，陈世礼盯着祝剑腰间的鱼符，喉咙发紧。城尉之职意味着官升三级，可也意味着更大的责任。他想起城门下那些百姓的面孔，想起被在城门口风风雨雨的三年，想起守兵们懈怠的眼神。
“大人！” 陈世礼突然跪地，额头重重磕在青砖上，“小人愿为大人分忧！” 话音未落，祝剑己伸手将他扶起，掌心的温度透过粗布衣袖传来。
“明日巳时，来衙门交割印信。” 祝剑背过身，望着窗外摇曳的竹影，“不过，此法不可常用，南城门的规矩，该改改了。” 陈世礼退出厅堂时，日头己西斜，余晖给 “明镜高悬” 匾额镀上一层金边。他摸了摸怀中的文书，突然觉得肩头的重量不再是枷锁，而是一副崭新的担子。
当夜，陈世礼坐在油灯下，就着粗糙的陶碗喝着稀粥，将今日之事告诉了妻子。听罢，她将补丁摞补丁的粗布衣叠好放进木箱，轻声道：“听说南城有间空房，明日我便收拾家什。” 陈世礼望着跳动的烛火，想起白日里祝剑说的 “改规矩”，突然放下碗，从箱底翻出半卷竹简。那是他闲暇时记下的城门管理法子，此刻在烛光下泛着微微的黄。
更鼓声传来，陈世礼吹熄油灯，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他想起祝剑案头摆着的《孙子兵法》，想起三年里在城门下的时光，想起城门楼上猎猎作响的县衙旗号。窗外月光如水，照着发妻新做的靴底，明日，他就要穿着这双鞋，走上一条从未想过的路
(http://www.shuxiangmendi.net/book/ciba0a-11.html)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我们会尽快处理.举报后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shuxiangmendi.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