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万现金!
当一箱箱贴着封条的“大团结”,从银行的运钞车上搬下来,堆在居委会门口那张破桌子上时。
整个钢厂家属区,所有人的呼吸,都停滞了。
红色的钞票,堆成了一座小山。
在灰蒙蒙的天空下,散发着一种让人目眩神迷的魔力。
工人们的眼睛,都首了。
他们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有些人,甚至忍不住偷偷地掐了自己一把。
疼。
不是做梦!
钱副主任,现在己经是祁连山在岩台市的办公室主任了。
他戴着个红袖章,站在钱堆旁边,拿着个大喇叭,扯着嗓子喊。
“安静!都安静!”
“现在,开始发工资!”
“念到名字的,带上自己的工牌,上来领钱!”
“财务科的同志们,把算盘打起来!一分钱,都不能算错!”
第一个名字,被念了出来。
“破碎车间,王大锤!”
那个瘦得像竹竿一样的中年男人,在工友们的推搡下,晕乎乎地走了出来。
他走到桌子前,看着那一堆钱,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财务科的一个小姑娘,噼里啪啦地打着算盘。
“王大锤,工龄二十三年,八级技工。”
“拖欠工资六个月,共计一千二百元。”
“祁市长特批,本次参与生产,记一等功,奖金三百元。”
“扣除本月生活费二十元,合计,一千西百八十元!”
小姑娘数出厚厚的一沓钱,用牛皮筋捆好,递了过去。
“王师傅,您数数。”
王大锤的手,抖得像筛糠。
他接过那沓钱,感觉比一块钢锭还要沉。
他没数,只是紧紧地攥在手里,然后转过身,面对着祁连山的方向,“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是一个劲地,用那沾满油污的额头,磕着冰冷的水泥地。
“咚!咚!咚!”
每一个响头,都磕得无比实在。
祁连山没有去扶他。
他知道,这一跪,王大锤不是在跪他这个市长。
他是在跪这失而复得的尊严,是在谢这来之不易的活路。
“下一个!轧钢车间,李铁牛!”
一个又一个的名字被念到。
一个又一个的工人,红着眼圈,从桌子上领走那一份沉甸甸的希望。
他们中,有的人拿了钱,当场就嚎啕大哭。
有的人,则像个孩子一样,咧着嘴傻笑。
还有一个年轻工人,拿到钱后,第一件事就是冲到不远处的小卖部,买了一包最贵的“大中华”香烟,拆开来,见人就发。
“抽!都抽!今天我请客!”
整个家属区,都沉浸在一种近乎癫狂的喜悦之中。
而这一切的缔造者,祁连山,却悄悄地退到了人群之外。
他站在那座冰冷的高炉下,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周正递过来一根烟。
“市长,您不过去说两句?”
祁连山摇了摇头,接过烟,却没有点燃。
“他们现在,最想听的不是我说话。”
“是钱的声音。”
他的目光,越过欢呼的人群,看向了市政府大楼的方向。
他知道,好戏,才刚刚开始。
罗文斌的办公室内。
气氛,压抑得像坟墓。
窗外那震天的欢呼声,像一记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在场每一个人的脸上。
罗文斌的脸色,己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那是一种混杂着震惊、愤怒、恐惧,还有一丝无法理解的茫然。
他怎么也想不通。
祁连山,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三天!
仅仅三天!
他不仅没被那几万工人逼得走投无路,反而真的变出了三百万!
他是神仙吗?
还是说,赵家……真的为了他,不惜血本到了这种地步?
分管工业的王副市长,嘴唇发白,声音都在打颤。
“书……书记……这……这下怎么办?”
“他把钱发下去了,民心……民心就全到他那边了。”
主管财政的刘副市长,更是像死了爹一样,瘫在沙发上。
“三百万……他哪儿来的三百万?”
“市里的账上,连三万块都拿不出来!”
“这不合规矩!这完全不合规矩!他这是在搞独立王国!”
罗文斌猛地一拍桌子,咆哮道:“够了!”
他像一头被困住的野兽,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
“查!”
“给我去查!”
“查他这笔钱的来源!”
“我就不信,这笔钱是干净的!”
“他一个市长,绕开市委,绕开财政局,私自从外面搞来这么大一笔资金,这是严重的违纪行为!”
“只要抓住这一点,我就能把他告到省里去!我就不信,省委会容忍他这么胡来!”
然而,还没等他的人查出个所以然来。
祁连山,又出招了。
发完工资的第二天,祁连山召集了全厂的中层干部,开了一个会。
会议的地点,就在那个尘土飞扬的破碎车间。
祁连山没有坐在主席台上。
他就站在那台轰鸣作响的破碎机旁边,身上穿着一件满是油污的工装。
他对台下几十号西装革履的干部,宣布了他的第二个决定。
“从今天起,岩台钢铁厂,所有管理层的工资,暂时停发。”
什么?
台下瞬间炸了锅。
一个脑满肠肥的副厂长,当场就站了起来。
“祁市长,这……这是什么意思?”
“凭什么工人的工资发了,我们的就要停?”
“我们也要养家糊口啊!”
祁连山看着他,眼神冰冷。
“养家糊口?”
“你们拿着全厂最高的工资,享受着最好的福利,开着最好的车,住着最好的房子。”
“结果呢?”
“你们把一个亚洲第一的现代化钢厂,管成了一个停工半年、濒临破产的烂摊子!”
“你们还有脸跟我提养家糊口?”
他指着周围那些正在挥汗如雨的工人。
“从今天起,你们所有人的工资,都跟工人们的产出挂钩!”
“工人吃肉,你们才能喝汤!”
“工人要是连汤都喝不上,你们,就他妈的都给我去喝西北风!”
他又看向那个副厂长,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祁连山,作为岩台市的代市长,这个月,同样不领一分钱工资!”
“什么时候,钢厂的高炉重新点燃了,什么时候,咱们再一起领工资!”
“谁要是不愿意,现在就可以打报告滚蛋!”
“我批!”
整个车间,鸦雀无声。
那些平时养尊处优的干部们,一个个脸色煞白,噤若寒蝉。
而那些在场的工人们,看向祁连山的眼神,却变得无比炙热。
他们从没见过这样的市长。
也从没见过这样的领导。
不领工资,陪着他们一起干活。
这己经不是简单的收买人心了。
这是在跟他们,真正的同生共死!
张铁山和王大锤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决心。
张铁山走到祁连山面前,把胸脯拍得“嘭嘭”响。
“市长!您放心!”
“从今天起,我们这条命,就是您和这个厂子的!”
“您指哪儿,我们就打哪儿!”
“别说不睡觉,就是不吃饭,我们也要把那座高炉,给您重新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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