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靖的手指微微一僵,随即纹丝不动!任由那贝齿紧紧咬合在指节边缘!仿佛那点痛楚与她承受的万千分之一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他不再抽离,任由自己的手指被她无意识地、脆弱地衔住咬在齿间。
另一只手则迅速拿起白玉小杵,从温好的水晶钵中舀起一大勺半融的淡金色药膏。
目光再次沉沉落回那暴露出的、中渗着细微组织液的新鲜创口上。
白玉小杵的勺尖,带着那凝脂般的药膏,极其稳定地、却又小心翼翼得如同对待举世无双的珍宝般,稳稳点在那片血肉模糊之上。
轻轻……点涂。
然后,白玉勺尖微微施加力道,将药膏缓缓推开、按压……在那敏感的、剧痛中的新生肌肤上匀开!
动作缓慢至极,每一次轻微的按压和药膏涂抹带来的粘滞感,都清晰地传递到他每一根绷紧的神经末梢!
仿佛那是他破碎灵魂最后能感应到的、关于她还活着的唯一证明。
药膏的醇厚药香与温热的苦意在昏暗的暖阁里无声弥漫,混着他指节上传来的微弱锐痛和她无意识衔咬的力道。
药气蒸腾缭绕,在低垂的锦帐内氤氲出朦胧的光晕,轻柔地拂过悬在帐钩一角、那个早己被血污浸透变得暗红发黑、却仍固执留在原位的……平安符。
符下那截曾经五彩鲜艳的丝绦,颜色己被血渍完全吞噬,变成一种黯淡僵硬的腐朽棕黑。
符上一角被撕裂的豁口在朦胧光线下,如同黑暗中无声狞笑的伤口。
暖阁内只剩下玉勺药膏匀开的细微摩擦声,和角落里药铫子恒定的单调“咕嘟”声响。
就在这时!
厚重的木门外传来压抑得极低、却带着不同寻常紧迫气息的脚步声!停在门口,随即是极轻的三声叩击!
萧靖所有动作瞬间停滞!猛地抬头!那死寂的眼底骤然翻涌起风暴!冰冷的目光如刀般刺向紧闭的门口!
守在门边的林嬷嬷立刻无声地快步上前,将门拉开一条缝隙。
门外,是满面胡茬、双眼密布血丝,如同几夜未休的侍卫首领秦放。
秦放没敢向门内张望一眼,只是将一样东西极其迅捷地、通过门缝递给了林嬷嬷——那是一块被鲜血浸透大半、边缘还粘连着几根枯草与泥屑的、皱巴巴的、约莫巴掌大小的薄纸残片!
纸色灰暗,血迹暗红发黑。
在递给林嬷嬷时,纸片残角无声地翻折了一下。
林嬷嬷接过纸片的瞬间,借着门廊昏暗的光线,指尖极快而隐蔽地向下一滑!
一张折叠整齐、但同样沾满了污泥与暗褐污渍的小小纸条,如同变戏法般从纸片背面分离出来,悄无声息地滑落入林嬷嬷宽大的袖袍深处!
而那张染血的大纸残片——
林嬷嬷借着暖阁内微弱的光线,快速递到萧靖眼前。
萧靖的目光在那纸片上定格的刹那!
指节如同被寒冰冻僵!险些将捻在指间刚舀起的药膏抖落!
只见那块大半被暗黑血迹覆盖的灰黄薄纸碎片边缘,赫然残留着半个用某种极其特殊暗红墨汁书写的字迹一角!那墨色在血迹浸泡下更显幽暗!
那笔画扭曲,充满刻骨的戾气!正是那“血洗之仇”中最关键、也最触目的那个——
“仇”字的偏旁部首!
药香无声流淌。
林嬷嬷己迅速将那刺目的纸片收起,悄无声息退到角落。那张滑入袖中的小纸条,如同毒蛇缠绕在腕。
萧靖的目光却死死盯在虚空中纸片曾停留的位置!
那半个扭曲的“仇”字,像地狱深处伸出的鬼爪,狠狠攥住了他那颗早己被剧痛焚烧得只剩灰烬的心!指间冰凉的玉匙几乎要被他生生捏碎!
第七日的惨淡天光,终于费力地穿透浓云,从高窗顶端泄入一丝微弱惨白的光线。
那光线勉强照亮了窗外庭院。
萧靖僵硬地转过头,布满血丝的眼瞳穿透暖阁朦胧的窗纱,落在院角深处。
那株在风雨中不断萌发新生、又不断被暗中斩断嫩枝的老樱桃树虬结枝干上。
几日前他亲手系上、试图安抚这顽强生命的一枚小小新符,此刻在连番风雨和未知暗算的摧残下,早己破败不堪!
暗红浸透的符纸被雨水泡烂了边角,悬系的红绳也己朽黑。
此刻,那点残存符纸的一角,在第七日微冷的晨风中……
无声地剥落!
如同枯叶般飘坠!
尚未落地,便被穿堂而过的气流轻轻卷起!
风卷着那片残破符纸的焦黑碎片残骸,翻滚着、颤抖着……
飘出了半缕如同死物燃尽后的……灰烬余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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