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能这样进章台。”
见我不像是在生气的样子，赫连矜多少恢复了些许之前与我相处的感觉，反手拉着我进了隔壁街的成衣铺子。
看了眼衣服的料子，我老实道：“我其实还挺穷的。”
“我请。”他倒是一脸淡然。
也是，能和宰相家千金说亲的人，人间的家事肯定不会差。
赫连矜一手拽着我，另一只手时不时拿几套男装在我面前比划，我看着他娴熟的动作，一度怀疑他家就是干这个的。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注意到我的眼神，赫连矜笑了，“看来是愿意理我了？”
我明知故问，“我没有不理你吧？”
“有啊，现在都还冷冰冰的呢。”
“我只是觉得，你既然有心上人，再和其他女子拉拉扯扯，影响不好。”
虽然我讨厌赵悦悦，但不代表要去做别人感情的插足者。
气运和机缘百年难求，两条腿的男人却满大街都是。
“这件事说来复杂，总之，我会解释清楚的。”赫连矜说着，将手中几套觉得不错的衣服递给我，将我推进了试衣的里间，“但在此之前，你更想先抓到凶手，对吧？”
“……的确。”我点点头，忽然有了搞事情的念头。
换好衣服，在店家的一顿夸奖下，赫连矜索性把刚才看上的都买了。
我看着店家把一摞小山分别包好放成另一座小山，转头问赫连矜，“是不是比刚才的多了？”
他点头，“趁你换衣服，有看到几套不错的衣裙。”
虽然我不一定穿，但可以有，“谢谢老板，老板大气。”
#
一路跟在赫连矜后面，看着他亮出了一块牌子后，我们竟就这么畅通无阻地首接进了内院。
老鸨出来迎接我们的时候，还带了几分战战兢兢。
“先皇后是我姑姑。”赫连矜悄悄向我解释。
“……”我酸了，但我不说。
“怎么了？”
“说来话长，以后再说。”
我拿出那十二名死者的画像和资料，想让尽可能多的人来看看，有没有什么上面漏掉的线索，岂料第一个进来的姑娘，就给了我一个“意外之喜”。
我将掉在地上的帕子捡起来，递给对方，听着她颤颤巍巍地唤我“阿余”时，赶紧握住了她的手。
“林家姐姐？你怎么会在这？”
背对着赫连矜，他只听得到我关切的语气，却看不见我警告的眼神。
她看懂了我的警告，却没能理解我的意思。
我有些无奈，只好又提醒道，“我是阿余呀，那年村子遭了瘟疫，死了好多人，我逃过一劫后就再也没见过你了。怎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瘟疫……对！是瘟疫！”
她终于明白了我的意思，这让我松了一口气。
“瘟疫之前，我被刘家二郎给带来了王都，他说要娶我为妾，可后来迟迟不愿给我名分，最后竟是首接将我卖到了这里。”
“城西商贾刘家？”赫连矜开口。
她果断点头。
“是第三个死者。”赤星在识海里提醒着我。
我正思考着这两件事的关联性，谁知林家那位姐姐忽然一把将我抓住，“你是来查连环杀人案的对不对？我没杀他，我什么都没说，你……”
看着她慌张又惶恐的样子，我自然听懂了她的意思。
“嗯，我明白的，姐姐一向是最安分的，什么都不做的。”不会说不该说的话，也不会做不该做的事。
否则，她也活不到今天。
我一边留意着赫连矜的反应，一边询问更多有关刘二和其他死者的事，一下午过去，竟是发现每个人都干过类似的事。
“姓钱的说他从未婚配，要赎我回去做妻，结果不过半个月，他就八抬大轿娶了别人。”
“那个姓孙的跟我要钱，说等他高中，就让我回去与他夫人做平妻，结果他拿了钱，全花在隔壁街的姑娘身上了。最后他夫人被他逼死了，还要说是我的错。”那姑娘说完，还狠狠啐了一口。
……
说着说着，姑娘们渐渐聚了过来，索性一起骂着那些渣男和奇葩客人。
我和赫连矜就这样听了大半天，莫名吃了不少瓜。
最后总结一下，就是那十二个人，各有各的畜牲，各有各的渣。
眼看天色不早，再过一会他们就要开门迎客了，我与赫连矜准备离开时，却被老鸨叫住，“最近不太平，连我们这种地方都没什么生意了。二位公子若是真心要查，不妨去看看隔壁街的教坊司。”
“教坊司？那是官家的地方吧。”我有些不确定道。
我从前在乡村长大，消息闭塞。
后来被赵家认回，没在卢国呆上太久，又替了赵悦悦，被封了和亲公主，送去了北燕。
“嗐，二位一看就不常来这种地方。”那老鸨看了眼西周，朝我们凑近了一些，小声说道，“大家都在传呢，杀人的，是教坊司那位章娘子召来的恶鬼。前些日子，她被人所害，毁了容还哑了嗓子，这是在报复呢。”
我与赫连矜对视一眼，决定下一站就去那里。
临离开时，我拿了一锭金子交给老鸨，“这是今天麻烦各位的谢礼。另外，我与林溪姑娘算是旧时，她最爱吃柿子干，还麻烦替我给她买上一包。”
“好好好，公子放心。”
老鸨心情大好，不仅给我们指了方向，还将自己帕子给了我，“若是章娘子不愿意见你们，就说是我兰妈妈介绍你们过去的。”
终于只剩我们两人后，赫连矜忽然开口，语气带笑，“不是说穷吗？那锭金子可够寻常人家两年开销了。”
我点头，面不改色心不跳，“那是我全部家当。”
“那你可真慷慨。”赫连矜显然不信，语气却没有丝毫不高兴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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