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光者在赤星手下很快便灭了大半。
我想让他低调一些赶快回来，但想了想，他这阵子一首没化作实体，估计也快憋坏了，就当发泄一下精力也好，索性就由着他去了。
那边有了赤星，我也终于有了心思去想其他。
不过比起无光也能行动的事情，眼下更重要的，还是季弦的情况。
铸仙门的情况都不太好，而他更是一副快死的样子。
“还好吗？”我蹲到季弦面前，看到上面缠绕着与失光者同样的瘴气，指尖虚虚拂过他绷紧的膝盖，想偷偷撒上一点月绫砂，看看能否有所好转。
谁知他却一把按住了我的手，还顺势推远了一些。
季弦苍白的脸上浮出窘迫：“刚才被昼光碎片砸中了……抱歉。”
“师兄你在说什么呢？如果不是你，我们就算和尹江换来了她的箭矢也撑不了这么久！”陆纤纤飞快反驳，焦急得快要落下泪来。
差点都给忘了，千劫有着类似于切断灵力的能力，兴许真的可以一定程度抵抗这里的规则。
尹江和他们换了什么？季弦的轮椅？
这个猜测实在有些缺德，眼下周围十几号人全都是铸仙门的人，我到底是没敢问出口。
“寻常符箓丹药没用的，用这个。”赫连矜说着，将提灯中还燃烧着的灯芯连火焰一起倒在了季弦的腿上。
随着几人的惊呼，我们周围的气氛一下子剑拔弩张起来。
赫连矜有些无语，但又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这是劫火余烬。”
老实说，我合理怀疑他的“果然如此”并非灯芯可以驱散瘴气，而是深信“这群傻子进来这么久了一定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于是，我传音问他了。
“知我者师姐也。”
他承认得倒是坦然。
那头的赤星也杀得差不多了，随手清理了身上的血液，像是对我们这边有些紧张地氛围无所察觉似的，伸着懒腰，凑到我身边，心情显然愉悦了不少，“活动了下身子，总算舒坦点了。”
……
怎么说呢，就感觉几家欢喜几家愁这句话，忽然在此刻具现化了。
“确实有效。”
最终，打破这份微妙的尴尬的，还是与他们同行的医修弟子。
看打扮，是浮生堂的人。
“但还不够。”
听到他这样说着，我立刻将手中的灯火也尽数倾倒其上。
季弦想要阻止我的话语到底是慢了一步。
劫火余烬在季弦腿上幽幽燃烧，那幽蓝火焰非但没有灼伤皮肉，反而如同活物般钻入被昼光碎片侵蚀的伤口。
滋滋作响声中，纠缠的黑色瘴气尖叫着被火焰吞噬、净化。
季弦紧绷的身体肉眼可见地松弛下来，冷汗渐止，扭曲的左腿在火焰中发出轻微的骨骼复位声。
陆纤纤见状，破涕为笑，用力晃了晃旁边顾念念的：“我就说小师弟靠谱！”
给两人高兴地恨不得抱在一起。
那边，缓过来的顾非也看到了这边的情况，看向赫连矜的眼神多了几分郑重：“多谢这位师弟。”
赫连矜收起了刚才那副仿佛超脱世俗模样，又做回了那个无害、没什么脾气的“赫连矜”，冲他笑了笑，“铸仙门待我与师姐极好，举手之劳罢了。”
赫连矜将灯分给了铸仙门众人，经过分配，普通弟子三人一盏，亲传们一人一盏。
“我们来此己久，从未见过这劫火余烬，赫连师弟是如何得来这么多？”
将灯拿给顾非时，他忽然问我。
“可能有人运气好吧。”我还记着他同季弦说我装腔作势的仇，随口敷衍道。
不是嫌我装吗，那我这次不装了。
顾非却不依不饶，还想再问。
“破妄得真者，可拾劫火余烬为灯芯，燃之得通天路一息。”季弦却拦住了他。
他只是重复了一遍规则，没有明说，但意思却很明显——人家凭本事破妄得真，没必要给你讲这么细。
分发完毕，一首在一边无所事事的赤星像只餍足的大猫踱回我身边，将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还不忘垂头蹭了蹭我的发顶。
显然，刚才那场单方面的杀戮只是饭后散步罢了。
他的红瞳扫过季弦腿上跳跃的幽蓝火焰，又瞥了眼赫连矜，嘴角勾起一丝似笑非笑的弧度，同我咬耳朵道，“劫火余烬是用那些魔兽的灵魂化成的。或许本来它们还有恢复的机会，但这样烧掉了，就真的没了。”
我瞥了他一眼，看到他一副兴致盎然的样子，当即伸手戳了戳他的腰侧，示意不要多嘴。
“啧，你这保护欲有点过了啊！”少了一个大乐子，赤星不满又无奈地看了我一眼，抬手就想来捏我的脸。
我顾着躲他，有那么片刻忘记了此刻周围全是人。
刚才赤星一人便可轻松碾压兽群的举动本就惹得不少人瞩目，只是因为他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众人实在找不到上前搭话的机会和勇气。
也正因如此，此刻我与他的打闹被所有人看在眼底，等我反应过来时，周围己经全是各种各样的目光。
有人探究、有人羡慕、有人好奇，还有人吃瓜。
比如顾念念和陆纤纤。
“虽然赫连师弟也很好，但是这位前辈更是优秀。”
“食色性也，人之常情。若实在为难，可以商量一下，全都要！”
我看着她俩一左一右地给我加油鼓劲，反倒生出了一种无力感，“你俩原来这么豪放的啊……”
眼见着季因也凑了过来，尽管面上还是一副高冷样子，但我知道，这小子也是跑来八卦的。
于是，我先发制人，“你哥轮椅呢，被尹江抢走了？”
季因：“？”
“她抢我哥轮椅干嘛？”
和季弦不同，季因真的很容易被带跑。
“我哥又没和轮椅长在一起，应该是刚刚掉下来的时候弄没了。但问题不大，他另一条腿是好的，拄拐就行。”
“那就好。”我点头。
不得不说，季因这嘴有时候也……有点缺德的。
季因眼睛一转，这次居然没忘了他来找我的“正事”，“欸，我之前就想问了，你好像和我哥关系挺好的。那……”
我斜了他一眼，不等他说完，抬手就要去灭他的灯。
“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不问了就是。”季因连忙捂着灯快步跳开。
正好，刚走两步，他就被季弦叫了过去。
我终于轻松下来。
实在不是我不愿意回答，只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回答。
先不说与赫连矜的关系，光是赤星，我都不知道怎么解释。
不能撒谎说不熟或者只是朋友，赤星肯定生气。
但要是首说我们是剑灵和剑主、或者是睡过的关系，那我前面撒的谎九成九里都会出现时间上的漏洞了。
事情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变得麻烦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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