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堂之上。
县录事正坐在堂下将报案者的笔录一一记录下来,记得是咬牙切齿,骂骂咧咧。
一见到主簿来了,县录事放下笔,满头大汗地跑过来,问道:“主簿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奇了怪了,都来问我要认尸,这是认哪门子的尸?我上哪儿搞去!”
老主簿看了看前来报案的百姓,嘱咐县录事道:“把来认尸的人先叫过来,记下名册给我。”
“是。”
县主簿说完便走回了县衙内堂,一路走到案牍库。
他打开案牍库的大门,一步迈了进去,却停在了门口,他抬起头看着这满室的案卷文书,愣了片刻。
这是收纳户籍文书和卷宗的文书库,他每日要进来好几遍,把整理好的文书卷宗放进去,或是把需要查阅的户籍文书翻出来,他每一次都是低着头匆匆地进来,再匆匆地离去。
他从未停下脚步仔细地看一看这间屋子。
首到今日。
冤屈蒙尘,得见天日。
日光照进屋子里,秋日的冷风吹了进来,这间文书库好像有了生命一般,卷宗文书被风吹起,像是有人在一页一页地翻找着,在探寻着。
风声如泣如诉,好像在求告这间屋子,还它一个真相。
“吹吧,吹吧,把灰尘都吹散了,被遮挡的东西才能露出来。”
老主簿说完又低下头去,眼疾手快地翻找记录,不多时,一名小衙役跑了进来,把一张薄薄的纸交到他手中。
“就这些?”
“目前就这些,县录事怕您等急了,就先命我送过来了。”
“唉,人命多轻贱呐。”
就薄薄一张纸而己。
老主簿将信息言简意赅地记录于纸条之上,走出案牍库,把纸条记在飞奴腿上,把它放飞。
“飞奴乖,快去吧。”
老主簿挥挥手,飞奴飞过屋檐,飞到了天空中,正是夕食的时辰,三五烟囱中冒起了炊烟,食物的香气飘散在空中,大街小巷人烟稀少,飞奴飞出了城墙,飞向了荒山的方向。
戏神楼。
“哎呀,这戏正到精彩处,能不能不去!”
“我今日好不容易托熟人抢到一张站票!怎的就偏要今日调去当差!我说不去就不去!天王老子来了我也得留下看上一个结局!”
一个高壮的汉子站在戏场的最后一排正和一个瘦高个儿拉扯着,虽然他的嗓门极大,但是戏场里所有人都在全神贯注地看戏,愣是没有一个人看他们一眼。
瘦高个儿拉扯着他,催促道:“别胡闹,快跟我走!”
壮汉还在挣扎,苦着一脸,哀求道:“好哥哥饶命吧,这个月我一天都没休息,就为了今日这场戏,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
“休要胡闹!”
瘦高个儿凑近壮汉耳边耳语了几句,壮汉的表情变幻莫测,一开始的不情不愿逐渐收敛,呆愣片刻,两道粗眉耸然而立,眼底隐隐浮现出一丝杀气。
“还有这等事!”壮汉此时变得愤怒非常。
瘦高个儿点点头,道:“快走吧,主簿刚得到消息就传令下来,那荒山上不知道还有多少……唉,你我可都是有孩子的人。”
壮汉转头就走,牛鼻子喘着粗气,低声骂道:“等咱们抓到这些畜生,我非得扒了他们的皮!”
“那还轮不到你!快走吧!”
不只是壮汉和瘦高个儿,还有县衙的同僚,互相打了声招呼,相继离开了戏场。
刚出了戏神楼,瘦高个儿一把拽住壮汉,道:“哎哎哎,哪里去?”
“你不是说上山吗?”
“你就穿这身衣服?”
“这都什么时候了,办案要紧!反正是干体力活。”
“现在知道办案要紧了,你真是糊涂,也不想想,这么大的案子可不是儿戏,不能有半点差池,省的让人抓住话柄,快回去把这身袍衫给换了!”
瘦高个儿拽着壮汉走向了相反的方向。
壮汉道:“倒也是,多亏你提醒,走,你同我回家再一起上山。”
二人说话间己经到了壮汉的住处,壮汉脚步匆匆走进屋内,也没理会身后婆娘的吆喝,拿起挂在墙上的吏服就要走,伸手一摸,有些潮湿,壮汉脚下一顿。
“你刚才碰我的衣服了?”壮汉问追进屋内的婆娘。
“当谁稀罕你那身衣服呢,都挂那一整天了,求我碰我都不碰!穿了一年都换不来半袋银钱,我说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不是去听戏了?这急得像是有恶鬼追你似的……”
婆娘还在喋喋不休,壮汉眼底的疑惑一闪而过,拿上衣服就往外冲,又被那嘴里一刻不停的婆娘拦住去路。
“你今日不是不当差吗?怎的,又出什么事了?天天忙的跟条狗似的,好像那县衙离了你就不转了,你看看,咱家儿郎都多大了,还成天瞎跑,总不能长大了像你这般没出息,还是要早做打算的好,隔壁刘二郎可又来找我了,他那买卖正缺人手呢,想……”
壮汉不等婆娘说完,抬脚便走。
“哎哎哎,我还没说完呢。”
壮汉想走,婆娘就拉扯着他的袖子不让走,他左躲也不是,右躲也不是,终于是忍耐到极限了,拉过婆娘,在她耳边说了几句,那婆娘怔愣了一下,手指下意识地放开了。
壮汉趁机溜边跑出了屋子,向前快跑几步还不忘回头喊道:“晚上不用等我了。”
那婆娘缓过神来,跑出屋子,骂骂咧咧一通又叮嘱道:“小心点,我可不给你收尸!”
“哎!”壮汉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
“怎的这么慢?快点走吧!”瘦高个儿催促着,壮汉点了点头却没说话,皱着眉头把衣服穿上,左右摸了摸,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瘦高个儿问:“怎么?衣服不合身了?”
壮汉低头不语,摇摇头,道:“不碍事,快走吧。”
待壮汉和瘦高个儿走出小巷,不过片刻,又有一人走了出来,雨早就停了,他的斗笠却没摘。
那人七扭八拐,不多时便走到了戏神楼的后巷,回头看了看确定没有人跟上来,把头上斗笠摘下随手一扔,一跃攀上了戏神楼的屋檐,眨眼间便消失了行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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