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这回事呀，阿兄！”
“这个案子本来就什么证据都没有，就那一个发了疯症的小娘子，口供做不得数的，县令都明令禁止咱们查这案子了，你现在贴这个出来，又是让人小心人贩，结伴出行，又是让里正按户籍挨家查访，弄得跟真事儿似的，到时候人心惶惶，咱们……不好交待呀！”
“是啊，是啊！”其他几个小捕手纷纷附和。
“交待？”
捕头转过头来，一脚踹过去。
“你们该跟谁交待？该跟这城里的百姓交待！该跟那些被人贩子骗走的小娘子交待！现在她们生死未卜，咱们是她们唯一的希望了，人命关天，咱们若是弃之不顾了，先不提别人，咱能跟自己交待吗？”
几个小捕手都不说话了。
“我只求无愧于心。”捕头严肃道。
一个小捕手摸摸鼻子，小声嘟囔：“这谁能说得准，我看没准那个小娘子得了疯症，胡言乱语呢……”
“别说了，别说了……”其他几个人推搡着走下台去。
捕头立于告示板旁边，看到独自进出城的小娘子就会大喝一声，用刀柄敲两下告示板，提醒她们注意安全。
有路人被吓了一跳，只道：“疯症！”
一个小年轻走上戏台，嬉笑着跑到捕头身边，躬身作揖，道：“捕爷安好！”
“你小子，别来这套！”
两人打闹起来。
“搞来了吗？”捕头一个锁喉，将小年轻困住。
“咳咳咳……松手啊，松手！”小年轻一个肘击，捕头笑着放开了他。
“咳咳咳……我办事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当然搞到手啦！”
小年轻说着，从怀中掏出两张小纸条。
满堂客仔细一看，是两张戏票。
“你小子可真行！”捕头抢过戏票看了又看，爱不释手。
“那是，区区两张戏票能奈我何？”
小年轻神神气气。
“哎呀，就那两行字，你还能看出花来呀！”
小年轻搂着捕头的肩膀，贱兮兮地问道：“阿兄，你以前都只要一张票，这回咋要两张啊，是不是遇到心仪的小娘子了？我要有嫂嫂了？”
“别瞎说！”捕头捂住小年轻的嘴，却挡不住自己的眼睛。
“哎哟哎哟，看来是真有心上人啦！哈哈哈……”
小年轻跑得快，捕头在他身后追了上去。
两个人一前一后跑下台去，一个车夫驾着一辆装满粮草的驴车缓缓登台。
“吆喝——”
“吆喝——”
驴车旁边，一个背着包袱的高壮汉子也跟着进了城门，灰头土脸，风尘仆仆的样子。
孔武有力，脚步扎实，一看就能看出来是归乡的老兵。
老兵看到了驴车，快跑两步，吆喝了一声：“嘿！老乡，能不能捎我一段路啊？”
车夫看了老兵一眼，憨厚地笑道：“快上来吧！”
老兵快跑两步飞身一跃，眨眼间就坐到了车夫的身旁。
车夫把腰间的水囊扔给了那高壮汉子。
老兵接过水囊，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喝完发出了一声舒坦的叹息声。
“驾！驾！驾！”车夫说着甩起了缰绳，加快了速度，老兵一个没坐稳歪倒在车边上，“哎呀！”一声，问道：“老乡你急啥？”
老兵回头看了一眼那一马车的货物，问道：“急着去交货？”
“嗯，是挺着急的。”车夫点点头，又笑呵呵道：“嘿，一个多月没回家了，我那妻儿身体都不好，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我想赶回去看看呀！”
“哈哈哈，原来如此。”
老兵伸出手紧握住车棱，高声道：“这回我可坐稳了，你可得再快点啦！”
“哈哈哈哈……好嘞！”
驴车一路疾驰，停在了一个小巷子口。
“行了，就在这儿把我放下吧，谢谢老乡啦！”
“有缘再会！”
老兵跳下马车，挥了挥手，车夫己经驾着车绝尘而去。
这时，有两个半大的孩子从巷子口跑了出来，他们一边跑还一边吵闹。
一个小孩子大喊道：“有了福气，还要银钱作甚？”
另个一个小孩子喊回去：“有了银钱，还有什么福气买不回来？”
老兵听着，觉得都有道理，一时失了神，其中一个孩子撞到了他身上。
“咦？你这人，怎么看着我往你身上撞，也不知道躲开？”
小孩子抬起头，分明就是万福。
满堂客会心微笑，这孩子，撞了人他还有理了。
万金也走了过来，问道：“我怎么没见过你，你不是住在这里的人呀，你是来找人的吗？”
老兵刚想解释，他初来乍到，还没找到住的地方。
“我知道啦！我知道啦！”万福点着头，拉着老兵的手就往巷子里跑。
“哎哎哎……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老兵被万福拉着手，跑进了小巷子里。
万福万金跑到一处院子门前才停下来，万福气喘吁吁地说道：“就是这里啦，就是这里。”
老兵抬头一看，一块简陋的牌匾上写着——有无书院。
万福万金在他身旁蹦蹦跳跳，笑嘻嘻的样子十分可爱，老兵也跟着高兴起来，可他还是不明白，两个孩子为何要把他带到此处。
老兵不解地问道：“为何带我来这里？”
“你不是要来这里吗？”万福反问道。
“我？”老兵指了指自己，问道：“我来这里干什么？”
两个孩子哈哈大笑起来：“你怎么连自己来干什么都不知道呀！”
万福笑了半天才拉着老兵的手往院子里走，边走边说道：“你是来给我们做饭的厨子呀！你怎么连这个都忘了呀！”
“哦！”满堂客恍然大悟，两个孩子误把老兵当作了新来的厨子。
“可我……我不是……”
老兵话还未说完，抬头一看，一个人从院里快步走了出来。
春日暖阳，人面桃花。
“大老远就听到你们两个的吵闹声，小点声！夫子在里面讲学呢！”
虞美人低声呵斥着两个孩子，做出要打他们的架势，万金万福也不躲，扑进她的怀里，虞美人的手落在他们的脸上，掐了掐他们的小脸蛋儿。
虞美人看到了站在一旁的老兵，上下打量着他，笑嘻嘻地问道：“你就是新来的厨子？”
“我不……”
“是他，是他，就是他！”万福指着老兵高兴地叫喊着。
老兵搔了搔头，红着脸道——
“在下庖丁，是个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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