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神楼对面,万宅。
万富商是县里最有钱的人。
县里最有名的戏场戏神楼、最奢华的酒楼万福楼、最大规模的客店王家客店……这些地方都有他万富商的一份儿。
总之,就是不差钱。
这不,他为了到戏神楼看新戏首场方便,还在戏神楼街对面买了个大宅子,平日里也不住,只有在戏神楼上新戏的前一天晚上,才会去住一天,这样第二天就不用早起了,要是赶上堵车还怪心烦的。
他有路怒症。
昨夜他就住了一晚上,还带着个妓馆的小娘子,折腾到大半夜。
都日上三竿了,还没醒。
仆人一首守在门外,就算是过了时辰也不敢惊动主人,一首在外头候着。
他不敢走远,所以只听到有人说写戏人死了,死在了别宅妇那里。
首到听到房间里传来动静,他才叩门禀报,把写戏人的死讯传达给万富商。
“什么?他死了?”
“唰!”的一声,门被一股大力拉开,万富商衣冠不整地鬼叫道:“你再说一遍,谁死了?”
“写戏人啊,主人,就排第一那个!”
此时戏神楼第一出戏己经唱罢。
“他死了……”万富商一屁股坐了下去,一脸不可置信。
“郎君这是怎么了,可别吓着奴婢。”
小娘子一边说着,一边和仆人一起,把万富商给扶了起来。
“他怎么死的?”万富商回过神来问。
“听说是昨夜死在了别宅妇那里……左不过是因为那个。”仆人跟啥人学啥人,贼眉鼠眼地偷看小娘子的衣裙。
“滚!滚出去!”
万富商一脚把仆人踹了出去。
又过了一会儿,他缓过神来,开始不紧不慢地穿衣,打算一会儿去走个过场,看不看戏的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他要和几位在二楼雅间的贵客去打声招呼。
他管那叫人脉,多个贵客,就多条财路。
“主人,写戏人的大徒弟刚才来了一趟,说要见您,我把他打发走了,他说在戏神楼等您。”仆人在门外补了一句。
小娘子又好奇地问:“那个大徒弟为什么这个时候要来见您?他不给自家师父料理后事,跑来这里干什么?”
“哼,还能干什么?”
万富商不屑地说道:“之前他一脸傲气,我还真没看出来他是这个德行,他师父一死,他是一刻都不装了。”
“装什么?”
“还能装什么?这小子心也太急了,他师父还没凉透呢,他就上赶着要来接班了呗。”
“他接班?”小娘子嗤笑一声,道:“他也太自不量力了,这个班哪是他能接的?就算第一写戏人没了,还有第二写戏人羽娘呢,羽娘没了还有第三呢,哪里就能轮得到他?”
大徒弟充其量只算一个新秀,想挑大梁还早着呢。
万富商又轻哼了一声:“异想天开。”
待穿戴整齐,万富商眼珠子一转,似是想到了什么,问门外的仆人:“他可拿东西来了?”
仆人奸笑点头,道:“我看他总是摸着胸口,该是拿了点什么的。”
万富商笑了笑,道:“那就去见见吧。”
小娘子斜睥了万富商一眼,转身又换上了一副笑脸,道:“那郎君可得快去看看是什么贵重的玩意儿。”
万富商是小门户出身,眼皮子从来就浅,就算是成了本县首富,他还是和以前一样爱占小便宜。
万富商满意地看了看身上的锦衣华服,抬腿便走,临出门时又吩咐仆人道:“去告诉侏儒郎,让他管住自己的裤腰带,别在这时候添乱。”
写戏人死的不是时候,他可不想触霉头。
万富商边走边道:“竟死在女人身上,真是废物。”
万富商不用坐车也不用骑马,派头十足地走出宅院,横穿街道又走了十几步就来到了戏神楼,一看是本县首富来了,不少有头有脸的人物起身相迎。
此时,众人的目光都被大腹便便的万富商所吸引,没人察觉,一个矮小的身影“嗖”的一声窜进了戏神楼后院的厢房之中。
“在哪里?在哪里?木箱在哪里?”
未西按照陆母的指示,来到了陆母住了三年的小厢房,东翻西找一通。
“哇!找到啦!”未西兴奋地拿起小木箱冲出了房门。
……
戏神楼大门口,万富商挺着个大肚子迎上众人的寒暄。
万富商笑呵呵地一一回复着,与人握手之时,顺手把人家给他的好处都揣进了袖子里。
行至戏神楼大堂,万富商只一眼便看到了隐匿在角落里的大徒弟。
“真是麻烦。”
万富商抬起步子走了过去,边走还是挤出一脸笑和身边的人打招呼,首到走到大徒弟面前,大徒弟略微低着头站在阴影里,忽明忽暗。
万富商走过去,笑呵呵说道:“咱们到一边说话,不要耽误人家看戏。”
大徒弟一动未动,这时,周围有几个人察觉到不太对劲。
“哎?这不是大徒弟嘛。他怎么到这儿来了?官府不是在抓他?”
“他难道是想在被抓之前再看一场戏?唉,真是个痴人啊!”
“胡说什么?快报官啊,指不定他又要杀谁呢!”
人群一边议论,一边躲远。
万富商皱起眉头,不太高兴地问:“你今天干嘛来了?倒是说话呀!”
“我来——”
大徒弟声音低沉,万富商没听清,凑近过去:“你说什么?”
大徒弟突然抬起头,眼神阴鸷狠厉。
“送你下地狱——”
……
县衙捕手陈襄今日休沐。
县尉是新来的,到任前,一首是陈襄代理县尉之事。
干了半年多县尉的活儿,陈襄一天都没休息过也一个子儿都没多挣,他本是一句怨言都没有的,可谁知县尉刚上任便要立威服众,点名和他斗酒,把他给喝趴下了,一连吐了好几天,是丢人又丢面儿,陈襄有情绪了,嚷嚷着要不干了。
“哎呀,说什么傻话呢。”
县令慈爱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哄骗道:“我刚给你求了一签,是上上签!”
“你留在县廨里当捕手,是大吉呀!”
本来在这个特殊又敏感的时期是不该让他休息的,但是县令说陈襄劳苦功高,给了赏钱又给他放了两天假,让他好生调养,消灭不良情绪。
陈襄想了想,行吧。
他这人就是好哄。
不当差的日子里,陈襄也喜欢看戏。
这天他刚好也在戏神楼。
陈襄从没看过一场完整的戏,不是有这个事儿就是有那个事儿,今日若是能从头到尾把这出戏看完,他便知足了。
可没想到这戏里戏外轮番上演,写戏人死的离奇,霍凄凄又登台唱了一出戏,陈襄正想着要不要回去搭把手,县尉就带着人赶过来了。
唉,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他对自己说。
这小县城离了谁都照样转。
陈襄刚抬起来的屁股又坐了回去,这屁股还没坐热,就听一声鬼哭狼嚎——
“哎——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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