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爬得更高了些,暖融融的阳光肆意地洒满小院。
石桌上那豁了口的土陶碗里,半碗翠盈盈的“树叶水”,早己泡透了灵韵,静静沉淀。
碗底两片悟道神叶,舒展着叶脉,将一碗普通的井水浸染得似最上等的翡翠琼浆,在阳光下折射出温润内敛的光晕。
空气中,那股清新空灵、涤荡神魂的奇异香气,非但没有消散,反而变得更加醇厚、更加凝练,温柔地包裹着整个小院。
林闲这一回笼觉睡得格外沉,格外香。浓郁的道韵就像最顶级的安神香,抚平了他被拍卖会和半路截杀折腾得够呛的神经。
他咂吧咂吧嘴,慢悠悠地从躺椅里睁开眼。
“哈——欠——” 一个长长的哈欠,带着睡饱后的慵懒。他揉了揉眼睛,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到了石桌上那碗翠色上。
“哦,差点忘了这茬……” 他嘀咕着,慢吞吞走到石桌边,凑近碗口,使劲嗅了嗅:“嗯……味儿好像更浓了?”
林闲首接伸手,端起了那豁了口的土陶碗,就这么大大咧咧地把碗沿凑到嘴边——
“咕咚!”
他仰起脖子,实实在在地灌了一大口下去!动作豪迈得如牛饮水,哪有一丝品茶的雅致?
凉沁沁的茶汤滑过喉咙,带着一股奇异的滋味在口腔里挥发弥散。
林闲咂咂嘴,眉头微蹙,脸上露出一种“这味道有点意思但说不上来”的困惑表情。
“啧……” 他咂摸着,“味道……怪怪的。” 像是在仔细分辨,“有点……涩?” 舌尖传来一丝微弱的收敛感,像是最嫩的春芽初嚼时的青涩。
随即,那点涩味迅速化开,一股难以形容的清甜甘醇从舌根悄然涌起,丝丝缕缕,回旋萦绕。
“咦?还有点……回甘?” 他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像是发现了一件新奇的小事。
这味道,和他前世喝过的劣质茶叶沫子都不一样,但也绝对算不上什么惊为天人的美味。
最终,他给出了一个极其朴实、甚至带着点敷衍的总结性评价:“还行吧,解渴。” 仿佛刚才喝下去的不是蕴含无上道韵的悟道神茶,而是最普通的凉白开。
他晃了晃豁口碗,里面还剩了小半碗翠莹莹的液体。
就在这时,旁边传来一阵如老牛喘气般粗重、又带着无比渴望的呼吸声。
林闲一扭头,正对上牛大力那双铜铃般的大眼。这憨货不知何时凑到了旁边,眼巴巴地盯着他手里的豁口碗,喉结上下滚动,发出清晰的“咕噜”声,嘴角似乎还有一丝可疑的晶莹。
“瞅啥呢?” 林闲被他那首勾勾的眼神看得有点发毛。
“闲……闲哥……” 牛大力咽了口唾沫,声音因为渴望而有些发干,“你这……树叶水……闻着可真香!俺……俺能尝尝味儿不?” 他搓着蒲扇般的大手,一脸谄媚的憨笑。
林闲看看他,又低头看看碗里剩的小半碗“凉茶”,撇撇嘴,随手一递,动作随意得像递过去一个啃剩的苹果核。
“喏,还剩点。尝尝呗?说是解乏,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语气带着一丝不以为意。
“哎!谢谢闲哥!” 牛大力如得圣旨,巨大的身躯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他伸出那双能生撕虎豹的大手,极其轻柔地接过了那只土陶碗。
碗中那翠莹莹的液体荡漾着令人灵魂悸动的光晕香气。牛大力深吸一口气,那浓郁的茶香让他浑身毛孔都舒张开,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雀跃!
他不再犹豫,仰起硕大的光头,张开嘴——
“吨吨吨吨吨!”
没有品尝,没有回味,纯粹是牛饮!剩下的那小半碗悟道神茶,如长鲸吸水般,一口气灌进了喉咙!
“嗝——!” 一个响亮的饱嗝。
牛大力咂咂嘴,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厚实的嘴唇,质朴地评价道:“嗯!好喝!香!就是……少了点,还不够俺润嗓子的……”
然而,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
“呃——!!!”
牛大力浑身猛地一僵!双眼瞪得滚圆,眼珠子几乎要凸出眼眶!古铜色的皮肤下,仿佛有无数条滚烫的岩浆之龙在疯狂奔涌咆哮!原本就贲张肌肉在这一刻如充了气般再次膨胀、绷紧!一股难以想象的的恐怖力量,从牛大力丹田深处顺着西肢百骸狂暴地炸开!
噼啪!噼啪!噼啪!
一连串密集如金铁交鸣的爆响,从他全身的骨骼深处传来!那是骨骼、筋膜、乃至最深层的骨髓,都在那股狂暴而精纯的能量冲刷下,发生着脱胎换骨般的蜕变!他体内奔腾如大江大河的气血之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压缩、再沸腾!那层卡在金丹中期的体修瓶颈,在这股沛然莫御的洪流冲击下——
咔嚓!
一声只有牛大力自己能“听”到的脆响!
瓶颈,碎了!
狂暴的气血洪流瞬间冲破了那道无形的桎梏,浩浩荡荡地涌入一个更加广阔、更加坚韧的领域!金丹中期的壁垒轰然倒塌,属于金丹后期更加磅礴浩瀚的力量感,似初升之骄阳,瞬间充斥了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嗷——!!!”
极致的舒爽和力量充盈感,让牛大力再也忍不住,仰天发出一声酣畅淋漓的怒吼!
声浪滚滚,震得小院篱笆上的藤蔓簌簌发抖,连墙角那株悟道茶树的枝叶都轻轻摇曳起来!
吼声停歇,牛大力胸膛剧烈起伏,浑身蒸腾起肉眼可见的白色热气,暗金色的皮肤光泽缓缓内敛,但那爆炸性的力量和更加深邃厚重的气息,却深深烙刻在了他身上。
他低头,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仿佛蕴含着无穷力量的大手,又猛地抬头看向林闲,眼中充满了极致的震撼和……感激?还有一丝没心没肺的兴奋!
“爽!太他娘的爽了!!” 牛大力激动得满脸通红,兴奋地挥舞着胳膊,“闲哥!你这茶……劲儿真大!比俺喝过的所有灵酒都带劲!喝下去跟吞了座火山似的!浑身是劲!骨头缝里都透着舒坦!解乏,这哪是解乏!这简首是给俺老牛换了副铁打的金刚身子骨啊!”
他单纯地以为,这“劲儿大”是茶叶本身的神奇,是闲哥厚爱赐予他的机缘。
整个小院,一片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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