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宁阁。
寿宴的余波并未在归宁阁掀起多大涟漪。林晚依旧是那个沉静的药膳娘子,只是王府众人投向她的目光里,多了一份发自内心的敬重。她依旧每日埋首于她的药柜、煅药炉和长案之间,紫檀木的抽屉里,又添了许多新的标签。
此刻,归宁阁后院那片被林晚看中的向阳空地,正是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深褐色的泥土被翻起,散发着的气息。林晚挽着袖子,裤脚沾着泥点,正用一把轻便的铁锹仔细地整着垄沟。阳光洒在她专注的侧脸上,晶莹的汗珠顺着额角滑落。
在她旁边,念安穿着一身利落的小短褂,小脸蛋红扑扑的,正像模像样地挥舞着一把林晚特意为他削制的小木锄。他力气小,刨出的坑浅浅的,泥土溅得到处都是,甚至沾到了他的鼻尖上,他却浑然不觉,乌溜溜的大眼睛里满是新奇和兴奋,小嘴还念念有词:“娘亲!坑坑!给…给种子住!”
“念安真棒!”林晚首起身,用袖子擦了擦额角的汗,眼中满是温柔的笑意。她拿起一个小布包,里面是精心挑选、甚至有些是她从念安堂带来的旧种——的紫苏籽、细小的薄荷根、圆润的枸杞籽,还有一小包珍贵的石斛幼苗(王府药库所出)。
“来,帮娘亲撒种子。”林晚蹲下身,抓了一小把紫苏籽放在念安小小的、沾满泥土的手心里,“轻轻撒在坑里,就像这样…” 她示范着,动作轻柔。
念安学着娘亲的样子,小胖手笨拙地、小心翼翼地抖动着,将黑色的种子撒进自己挖的小坑里,神情专注得如同在进行一项神圣的使命。撒完了,他还用小脚丫轻轻地、象征性地把土往坑里拨拉几下,嘴里嘟囔着:“盖上…盖上…睡觉觉…”
林晚看着儿子认真的模样,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轻轻触动。这方小小的药圃,不仅是她移植念安堂记忆的根脉,更是为念安开辟的一片认识自然、感受生命成长的天地。她耐心地指导着念安种下薄荷根和枸杞籽,最后才亲自动手,将那几株娇贵的石斛幼苗小心地栽种在预留好的、背阴的角落。
“等它们发芽、长大,”林晚指着那片翻新的土地,对念安柔声道,“念安就能用自己种的紫苏叶熬汤,用薄荷叶泡水,还能摘红红的枸杞子吃,甜甜的。”
念安的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期待:“甜甜的!念安种!给娘亲吃!给爹爹吃!”
林晚笑着揉了揉儿子的头发:“好,我们一起等它们长大。”
夕阳西下,将母子俩忙碌的身影拉得长长的。泥土的芬芳混合着汗水的气息,充满了生机。这片刚刚翻整好的土地,如同一个沉睡的宝藏,孕育着新的希望,也象征着林晚在这王府深处,真正扎下了属于她的、带着泥土气息的根。
当萧珩处理完冗长的公务,踏着暮色走入归宁阁后院时,看到的正是这样一幅景象:林晚正用木瓢从旁边的小水缸里舀水,仔细地浇灌着新栽的幼苗。念安则像只快乐的小泥猴,蹲在田垄边,用小手轻轻地拍打着刚浇过水的泥土,小嘴里念念有词:“喝水水…快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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