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涩的药液滑入喉中,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心神沉凝的力量。不是为了安神,而是为了定魂!为了让她在即将到来的腥风血雨中,保持绝对的清醒与冷静!
她转身,目光扫过沉睡的念安,最后落在萧珩身上:“我跟你去。”
不是请求,是宣告。
萧珩深深地看着她。眼前的林晚,不再是那个需要他保护的药膳娘子。她是念安的母亲,是与他血脉相连的孩子的守护神,更是一个被仇恨点燃、拥有着不逊于任何战士坚韧意志的女人!
他没有劝阻,只是缓缓点头,声音低沉而郑重:“好。秦十三会带最精锐的人手守在这里,寸步不离。我们…去杀人!”
炉火跳跃,映照着林晚决绝的侧脸和萧珩冰冷的眼眸。药香与血腥气在这一刻奇异地交融。念安堂的平静被彻底打破,而一场为了守护、为了复仇、为了彻底斩断过去阴影的血色风暴,己在夜色中轰然拉开序幕!林晚,这位念安堂的药膳娘子,终于握紧了她的“银针”,踏入了属于她的战场!
“快活林”赌坊的冲天火光,将京城西南角的夜空映照得如同白昼。浓烟滚滚,夹杂着木材燃烧的噼啪声、垂死者的哀嚎和兵刃碰撞的最后嘶鸣。空气中弥漫着焦糊、血腥和一种令人作呕的、绝望的气息。
战斗己然结束。靖北王府的精锐如同虎入羊群,在赵铁鹰的指挥下,以雷霆之势碾碎了“血鹫”残余最后的抵抗。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赌坊大堂、后院、甚至屋顶上,鲜血染红了地面,汇成粘稠的小溪。幸存的“血鹫”成员寥寥无几,被如狼似虎的王府侍卫反剪双臂,死死按在地上,眼神空洞,面如死灰。
林晚站在赌坊后院相对空旷的角落,脚下是冰冷的石板,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让她胃里翻江倒海。她腰间那淬毒的银针并未出鞘,但紧握针囊的手指骨节己然泛白。她强迫自己不去看那些扭曲的尸体,不去听那些濒死的呻吟。她的目光,如同淬了冰的刀锋,死死锁定在赌坊后堂那扇被撞得稀烂的木门前。
萧珩的身影从弥漫着烟尘和血腥气的门洞中走出。玄色蟒袍的下摆沾满了暗红的血污和灰烬,几处破损处露出内里的软甲。他手中,如同拖着一条死狗,拽着一个浑身浴血、左眼角那道蜈蚣般的刀疤在火光下显得格外狰狞的男人——正是“疤眼”刘七!
刘七显然遭受了极其残酷的对待,一条胳膊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双腿拖在地上,留下长长的血痕。他脸上布满血污,一只眼睛肿得只剩一条缝,仅存的右眼死死瞪着林晚,里面充满了刻骨的怨毒、难以置信的恐惧,还有一丝…疯狂的绝望!
“贱…贱人…是你…”刘七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破碎的牙齿间挤出恶毒的诅咒,“当年…就该…掐死那个…小杂种…”
“啪!”
萧珩反手一记重击,狠狠抽在刘七脸上!力道之大,几乎将他的下颌骨打碎!刘七的头猛地歪向一边,吐出几颗带血的断牙,再也发不出完整的音节,只有痛苦的呜咽。
萧珩像丢垃圾一样将刘七掼在林晚面前的地上。他高大的身影站在林晚身侧,如同最坚实的壁垒,冰冷的目光俯视着脚下如同烂泥般的仇人。
“林晚,”萧珩的声音低沉,带着战斗后的沙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却依旧如磐石般坚定,“人,我带来了。当年他如何从你怀中夺走你的孩子,如何将念安塞给你…今日,由你…亲手了结!”
亲手了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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