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林在身后坍缩成一道扭曲的光柱。陈默搀着周锐跌进腐叶堆时，喉头涌上铁锈味的腥甜。他撕开染血的衣襟，胸口皮肤下凸起虫形轮廓，随呼吸搏动如活物。
"守拙埋的...是归墟的种子。"周锐咳出带着晶屑的血沫，指尖点向陈默心口，"它在吃你的白灵气。"
虫形烙印骤然灼烫！陈默蜷缩在地，视野被撕成两重——左眼看见暴雨击打梧桐里的铁皮屋顶，右眼却映出溟渊海眼翻腾的弱水。无数混乱的呓语在颅骨内冲撞：母亲临终时攥紧玉佩的手、创生实验室玻璃罐里漂浮的胚胎、归墟之塔表面流转的星图...
"凝神！"周锐的掌心按上他额头。微弱的守墓人力量渗入，暂时压制住烙印暴动。陈默喘息着抬头，发现好友的翡翠瞳孔边缘己蔓出血丝，显然刚才的干预消耗了最后的余力。
腐叶丛突然沙沙作响。三只渡鸦卫队的机械猎犬钻出灌木，电子眼锁定两人。它们的合金爪上沾着晶化的人体碎块。
陈默将周锐推到树后。猎犬扑来的瞬间，他抓起腐叶下的枯枝。白灵气本能灌注，枯枝却"咔嚓"断裂——归墟之种正疯狂吞噬他的力量。
犬爪撕裂肩胛，剧痛反而让他清醒。陈默想起《古武心鉴》第七页的箴言："力竭则返本，形溃则守中。"他放弃催动灵气，纯粹以肌肉记忆旋身，断枝捅进猎犬咽喉的散热孔！
机械犬爆出电火花倒下时，另外两只己包抄而至。陈默抓起尸体挡在身前，等离子火焰灼烧金属的恶臭弥漫。透过犬尸破损的胸腔，他看见远处树冠间狙击镜的反光。
"趴下！"他扑倒周锐。原地的腐叶被高能光束烧成琉璃。
虫形烙印再次灼烧。剧痛中，陈默的视野突然穿透密林——三百米外岩石后，狙击手的防化服领口露出三眼乌鸦纹身，肩章上刻着"X-07"。
"右前方岩堆..."陈默嘶声报位。周锐并指虚划，溟渊海眼的威压隔空降临！狙击手所在的岩石轰然塌陷，惨叫声被泥石流吞没。
两人对视，皆在对方眼中看见惊悸。陈默的"透视"绝非白灵气能力，而周锐调用守墓人力量后，翡翠色己侵蚀到虹膜中央。
夜幕降临时，他们藏身于树洞。陈默剥下机械猎犬的能源核心，幽蓝光芒照亮周锐胸前的伤口——那里没有流血，只有不断增殖的翡翠色晶簇。
"弱水灵流在排斥我。"周锐撕开绷带，晶簇碎裂处露出黑洞般的虚无，"守墓人离了海眼...就像离水的鱼。"
陈默将犬类合金爪磨成薄刃："创生集团怎么控制你的？"
"不是控制。"周锐苦笑，"他们用我的克隆体当导体，反向共鸣归墟之塔..."他扯开衣领，锁骨下方嵌着六边形的接口疤痕，"他们抽走的是'守墓'的权柄，就像拆掉保险栓的枪。"
虫形烙印突然搏动！陈默闷哼低头，看见胸口皮肤变得透明。烙印内部的景象让他血液冻结：那根本不是虫，而是微缩的归墟之塔！塔底缠绕的须根正扎进他心脉，贪婪吮吸白灵气。
"它在生长..."周锐的指尖发颤，"等塔尖刺破你心脏..."
树洞外传来渡鸦卫队的扩音器嘶吼："交出归墟之种！留你们全尸！"
陈默握紧合金刃。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想起辰曦城陷落那夜，母亲将虫形玉佩塞进他手里时，掌心同样冰凉。
"去千嶂云墟。"他突然说，"守拙的'悟道碑林'在那里。"
黎明前的突围惨烈如绞肉。
陈默以《古武心鉴》锤炼的体魄硬抗子弹，合金刃专挑防化服的关节缝隙下手。周锐跟在身后，每次动用守墓人力量压制追兵，身上晶簇就蔓延一分。
冲出翡翠林边缘时，陈默右腿被等离子光束洞穿。他栽进泥泞，看见渡鸦卫队的装甲车碾倒巨蕨而来。车顶的灵能炮正在充能，炮口旋转的六边形矩阵与归墟之塔外墙的纹路同源。
"走！"他将能源核心砸向周锐。
周锐却没有接。他踏前一步，双臂展开如殉道者。额头的守墓人印记燃烧起来，翡翠瞳孔彻底化为深渊般的墨绿："溟渊...召来！"
天穹裂开一道虚影！弱水灵流的瀑布轰然垂落，装甲车在重压下扭曲成废铁。渡鸦卫队在粘稠的灵流中挣扎，皮肉如蜡般融化。
施展禁术的周锐跪倒在地。翡翠晶簇己覆满脖颈，正朝着面部攀爬。陈默拖着他跃下山崖时，听见晶壳碎裂的轻响——周锐的左耳廓剥落，露出下方黑洞洞的虚无。
"权柄抽离...身体在崩解..."周锐的声音带着奇异的回响，"到千嶂云墟前...别让我彻底消散..."
破晓的光刺破云层时，陈默背着周锐爬进岩缝。
周锐陷入半昏迷，晶化己覆盖下颌。陈默撕开他后背衣物，惊见脊椎上浮现出青铜色的锁链纹路——这是守墓人力量失控的征兆。溟渊海眼正在强行召回它的守护者。
"撑住..."陈默割开手腕，将血滴在周锐脊椎的锁链纹路上。蕴含白灵气的血液与守墓人力量碰撞，炸开细小的电火花。纹路短暂黯淡，但很快又亮起来。
虫形烙印在陈默胸口灼烧抗议。他咬牙继续放血，视野开始昏花。恍惚间看见母亲坐在晨光里缝补衣裳，那枚虫形玉佩在她颈间摇晃...
"默儿，"母亲突然抬头，瞳孔变成归墟之塔的星图，"这把钥匙...要插进正确的锁孔..."
幻象碎裂。陈默喘息着包扎伤口，发现周锐脊椎的锁链纹路竟真的淡了些。代价是胸口的归墟之塔虚影又凝实一分，塔尖己抵近心脉。
岩缝外传来螺旋桨的轰鸣。三架印着三眼乌鸦的旋翼机掠过天空，朝着千嶂云墟方向而去。
陈默将最后一点劣质灵液注入静脉，背起逐渐冰冷的周锐。
虫形烙印在皮下搏动，像一颗瞄准心脏的子弹。而子弹的射程尽头，是那座埋葬所有答案的雪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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