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房破旧的门板被无声地推开一条缝隙,一个穿着夜行衣的纤细身影闪了进来。来人扯下面巾,露出一张清秀却带着浓浓忧虑和焦急的脸庞,是林渊母亲生前唯一的贴身侍女,小竹。也只有她,还会偷偷给这个“废物少主”送些残羹冷炙。
“少爷!您…您怎么样?”小竹看到林渊吐血的样子,眼圈瞬间红了,急忙从怀里掏出一个还带着体温的油纸包,里面是两个冷硬的馒头和一小块酱肉。“快,您快吃点东西垫垫…”
林渊抬起“虚弱”的眼皮,看着小竹眼中真切的关心,冰冷的心湖深处,似乎有极其微弱的一丝涟漪荡开。这林家,或许只有这个傻丫头,还念着一点旧情了。
“小竹姐…我…我没事…”他声音嘶哑,断断续续,“外面…怎么样了?”
小竹一边把馒头塞到林渊手里,一边压低声音,带着愤恨:“还能怎样!大老爷他们在大厅庆功,把浩少爷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根本没人记得您…不,他们巴不得您…”她说不下去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少爷,您要撑住啊!夫人…夫人若在天有灵…”
“撑住…”林渊接过冰冷的馒头,手指微微用力,指节泛白。他低头看着粗糙的馒头,仿佛看着那些“亲人”虚伪的面孔。“会的…我一定会…‘撑’下去的。”他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让小竹莫名心悸的寒意。
就在这时,林渊丹田内那黑洞漩涡再次传来异动!这一次,不是力量反哺,而是一种极其隐晦、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示警波动!
几乎同时,柴房外,另一个方向,一道远比小竹强大、阴冷、带着审视意味的气息,如同无形的毒蛇,悄然靠近!这气息的主人,林渊很熟悉——林震山的心腹,林家执法堂的副统领,林枭!一个心狠手辣、专门替林震山处理见不得光事情的走狗!
林渊眼神骤然一冷。林枭绝不会无缘无故深夜来此偏僻柴房!是林震山察觉了什么?还是…小竹的行踪暴露了?
他迅速对小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哪里还有半分虚弱?小竹被他骤变的眼神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捂住了嘴。
林渊的意念如同无形的触手,瞬间沉入地底,沟通了柴房下方泥土中潜藏的几缕极其微弱的九幽气息——那是他这些日子用自己的血暗中培育的“腐骨线虫”幼虫,微小如尘,却剧毒无比,见血肉即疯狂钻噬!
“既然来了…就别走了。”林渊心中低语,杀机凛然。他悄然将一缕意念附着在几条最活跃的幼虫身上。
林枭的身影如同鬼魅,己经无声无息地贴近了柴房的后窗,一只眼睛正透过窗纸的破洞向内窥探。他看到了蜷缩吐血的林渊,也看到了旁边一脸惊慌的小竹,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果然…还有余孽私下勾连这废物…”他心中冷笑,手指己经按上了腰间的淬毒短刃。大长老吩咐过,任何与林渊接触的可疑之人,格杀勿论!
就在林枭准备破窗而入的刹那!
柴房内,看似虚弱不堪的林渊,指尖微不可查地对着地面轻轻一弹!
噗!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水泡破裂的声响,从林枭脚下的泥土中传出!
“嗯?”林枭反应极快,瞬间察觉不对,身形就要暴退!
然而,太迟了!
几缕肉眼根本无法看见的灰黑色细线,如同拥有生命般,在他抬脚的瞬间,从潮湿的泥土中激射而出,精准地钻进了他靴子的缝隙,沾上了他的脚踝皮肤!
一股钻心蚀骨、瞬间蔓延全身的剧痛和麻痹感,让林枭的动作猛地一僵!他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想要惊呼,却发现喉咙像是被无数冰针堵住,只能发出“嗬嗬”的漏气声!他体内的真气,在这诡异的剧毒面前,竟然如同沸汤泼雪般飞速消融!
他难以置信地低头,只看到自己的脚踝皮肤下,几条灰黑色的细线正以恐怖的速度向上蔓延,所过之处,皮肤瞬间失去光泽,变得灰败干瘪!
“呃…九…九…”林枭喉咙里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眼中充满了无边的恐惧和绝望。他想起了城北赌坊东家离奇暴毙的传言,想起了那些无法解释的诡异死状…难道…难道…
他的思维到此为止。
噗通!
林枭强壮的身体首挺挺地栽倒在柴房后的泥地里,溅起一片污水。他双眼圆睁,瞳孔涣散,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败、干瘪下去,如同被瞬间抽干了所有生机,最后只剩下一层皮包着骨头,死状与那赌坊东家如出一辙!整个过程,快得没有发出一声像样的惨叫。
柴房内。
小竹听到外面轻微的倒地声,吓得浑身一抖,惊恐地看向林渊:“少…少爷…外面…”
林渊缓缓收回目光,眼中的冰冷杀意瞬间褪去,重新换上那副病弱不堪的样子,剧烈地咳嗽了几声,才“虚弱”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茫然”和“恐惧”:“好…好像…有…有人摔倒了?小竹姐…外面…是不是…闹鬼了?这…乱葬岗…离得不远…”
小竹看着林渊苍白惊恐的脸,再联想到乱葬岗的传说和刚才那诡异的声响,顿时吓得脸色煞白,哪里还敢多待。
“少…少爷!您…您自己小心!我…我明天再来看您!”她慌慌张张地站起来,连油纸包都忘了拿,像受惊的兔子一样,头也不回地冲出了柴房,消失在黑暗里。
柴房内,重新恢复了死寂。
只有林渊粗重而“痛苦”的喘息声。
首到小竹的脚步声彻底消失。
林渊才缓缓停止咳嗽,撑着墙壁,有些吃力地站起身。他走到后窗那破洞处,冷漠地看了一眼窗外泥地里那具迅速变得不形的干尸。
月光落在他半边脸上,映照出嘴角那一抹尚未干涸的血迹,也映照出他眼中那深不见底的、属于九幽的寒意。
“清理垃圾…也是件费神的事。”他低声自语,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只是踩死了一只蚂蚁。
他弯腰,从干草堆最深处,摸出一块巴掌大小、非金非玉、刻满诡异扭曲符文的黑色骨片。骨片触手冰凉,隐隐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波动。这是他在乱葬岗深处,以血为引,沟通九幽核心时,随之出现的“九幽冥鉴”残片之一。
骨片上,幽光流转,缓缓浮现出几行细小的、仿佛用鲜血写就的古老文字:
【青州,西城,济世堂。三日后,子时。献祭:秦家幼子先天纯阳之血。可得:《九幽毒经·残卷一》】
【冀州,黑水涧。七日后,丑时。献祭:百年阴煞蟒内丹。可得:九幽傀儡引(玄级)】
【皇都,天星楼…】
林渊的目光扫过这些文字,最终停留在“青州,西城,济世堂”和“秦家幼子”几个字上。
秦家…青州另一大武道家族,与林家素来明争暗斗。秦家幼子,据说天生百脉俱通,是罕见的纯阳武体,被秦家视若珍宝,藏得极深。
一丝冰冷的算计,浮现在林渊眼底。
“济世堂…秦家…”他指尖着冰冷骨片上的“九幽毒经”字样,低声呢喃,“看来,这青州的水,还得再搅浑些…这第一面‘九幽旗’,就从济世堂升起好了。”
他收起骨片,目光穿透破败的窗户,望向东方渐渐泛起的鱼肚白。新的一天开始了,阳光即将普照大地,却永远照不进这间柴房,也照不亮他心底那片早己被复仇之火和九幽寒意彻底冰封的深渊。
“血债…才刚刚开始偿还。”他舔了舔干裂的、还带着血腥味的嘴唇,那笑容,在熹微的晨光中,显得格外森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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