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
极其微弱、如同滚烫铁器淬入冷水的细响,在死寂的淤泥深处悄然蔓延。
这声响,源自林墨胸腔。
那颗沉埋于腐臭淤泥、生机几近断绝的残破躯壳内,心口位置。那点微弱到极致、仿佛幻觉的皂液结晶冰凉跳动之后,如同唤醒了沉睡的亡灵,无数细若尘埃、散发着微弱碱腥的皂锈晶尘,如同受到无形之手的牵引,自深渊冰冷的淤泥中悄然汇聚!
它们无视了粘稠的阻力,如同归巢的萤群,穿透被淤泥覆盖的破烂麻衣,精准地吸附在林墨焦黑坏死的右肩断臂创面上!
滋…滋…滋…
接触的刹那,更为密集、清晰的腐蚀声接连响起!焦黑、碳化、失去所有活性的坏死血肉组织,在皂锈晶尘的覆盖下,如同遇到了最猛烈的强酸!瞬间冒出细密的、带着刺鼻碱腥的白烟!焦黑的表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软化、分解、化为粘稠的暗红色泥浆状物,缓缓剥落!
这过程并非滋养,而是…残酷的蚀解!
如同刮骨疗毒!每一粒晶尘都带着强烈的碱蚀特性,无情地焚毁着所有坏死、被惩戒光流污染的组织!剧痛!如同亿万只烧红的蚂蚁在啃噬骨髓!这深入灵魂的剧痛,如同烧红的钢针,狠狠刺入林墨沉沦于永恒黑暗的意识深渊!
“呃…嗬…”一声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如同濒死野兽喉管破裂的嘶气声,从林墨被淤泥堵塞的口鼻中艰难挤出。沉沦的意识被这蚀骨剧痛强行拖拽,如同溺水者被巨浪拍上礁石,瞬间的清醒伴随着撕裂灵魂的痛苦!
视野一片漆黑,只有身体内部传来的、被碱蚀焚烧的恐怖感觉!他“看”不到,却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右肩那巨大的创面,正在被无数碱性的晶尘疯狂“清洗”!坏死的血肉化为脓泥剥落,露出底下被惩戒光流灼伤、同样布满焦痕的森白臂骨断面!晶尘毫不停歇,如同跗骨之蛆,附着在焦黑的骨茬上,继续蚀解!
咔嚓…咔嚓…
细微的、令人牙酸的骨裂声传来!那是焦黑的骨茬在碱蚀下变得酥脆、崩裂!剧痛如同海啸,一波波冲击着林墨刚刚复苏的脆弱意识,几乎要将他再次撕碎、拖回黑暗!
然而,就在这蚀骨剧痛达到顶点的刹那——
异变再生!
那些蚀解了坏死血肉、附着在焦黑骨茬上的皂锈晶尘,在接触到骨茬深处、被惩戒光流重创、濒临彻底枯竭的…骨髓时,仿佛触动了某种隐藏的机关!
晶尘本身蕴含的、冰冷而纯粹的碱性能量,与林墨骨髓深处那源于械阳之心、被反复熔炼改造后残存的、极其微弱的一丝械阳余烬(融合了青铜秩序与息壤厚重),产生了某种…诡异的共鸣!
嗡…
一种低沉、带着金属摩擦与大地脉动双重韵律的微弱震颤,从林墨的臂骨深处传来!
附着在骨茬上的皂锈晶尘猛地一亮!不再是单纯的腐蚀,而是…向内塌陷、融化!每一粒晶尘都如同微型的熔炉,将自身蕴含的冰冷碱性与髓腔深处那丝械阳余烬强行糅合、熔炼!
滋啦——!
更加刺耳、如同金属淬火的锐鸣在骨髓深处炸响!一股粘稠、滚烫、呈现出浑浊灰白色泽的…碱晶熔液,在骨腔内部瞬间生成!熔液如同拥有生命的活水银,带着强烈的碱蚀性与新生的、混乱的械阳活性,顺着臂骨的髓腔管道,疯狂地向上(肩胛方向)和向下(残臂末端)奔涌、蔓延!
所过之处,焦黑、酥脆的骨茬如同被投入熔炉的废铁,瞬间软化、重塑!灰白色的碱晶熔液填补着骨缝的裂痕,包裹着骨质的断面,如同最霸道的骨水泥,强行粘合、加固、延伸!被蚀解干净的骨腔表面,在熔液的浸润下,迅速覆盖上一层闪烁着灰白金属光泽的、布满细微碱蚀纹理的…新生骨膜!
剧痛!依旧存在!但这痛楚中,却夹杂了一种…新生的、野蛮的、充满破坏与重塑力量的灼热感!仿佛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正用烧红的烙铁和冰冷的碱液,将他的臂骨强行打碎、熔炼、再重铸!
林墨残存的意识在这剧痛与重塑的洪流中死死坚守!他模糊地“看”到,自己右肩那巨大的创面边缘,焦黑的坏死组织在晶尘的蚀解下不断剥落、缩小!而创面中央,一段闪烁着灰白金属光泽、布满碱蚀纹理、形态狰狞而粗粝的…新生臂骨,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断茬处疯狂地向上(肩窝)和向下(手臂方向)野蛮生长!
新生的臂骨并非圆润光滑,而是棱角分明、布满了尖锐的骨刺和扭曲的隆起,如同某种远古巨兽的残骸化石,散发着冰冷、暴戾、与周遭淤泥格格不入的碱腥气息!
而随着新生臂骨的野蛮生长,那些蚀解了坏死血肉、熔炼了骨质的皂锈晶尘,并未耗尽。更多的晶尘如同嗅到血腥的鲨群,从深渊淤泥中源源不断地汇聚而来!它们一部分继续蚀解创面边缘残余的坏死组织,一部分则如同归巢的工蜂,疯狂地扑向那新生臂骨灰白粗糙的表面!
叮叮叮叮——!
细微而密集的撞击声如同冰雹打在铁皮上!晶尘撞击、附着在新生臂骨表面,瞬间凝固、融合!如同为这狰狞的骨臂披上了一层不断增厚的、布满尖锐晶簇的灰白色“碱晶铠甲”!
铠甲覆盖之处,新生臂骨野蛮生长的速度再次提升!骨刺变得更加尖锐、隆起更加狰狞!一种纯粹由碱蚀破坏与械阳重塑构成的、冰冷而暴戾的力量感,顺着这条新生的碱晶骨臂,疯狂涌入林墨枯竭的身体!
“嗬…嗬…”林墨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低吼。剧痛依旧撕心裂肺,但这股新生的、野蛮的力量感,如同注入干涸河床的熔岩洪流,强行支撑着他即将崩溃的意志!他感觉自己这条新生的右臂,不再是血肉之躯的一部分,而是一件纯粹由碱晶与骸骨熔铸而成的…杀戮凶器!
他挣扎着,用尽这条新生骨臂带来的、还无法完全掌控的蛮力,狠狠一撑身下的淤泥!
噗啦!
粘稠的腐臭淤泥被搅动!林墨的上半身,连同那条狰狞生长、覆盖着尖锐碱晶铠甲的灰白骨臂,猛地从淤泥中挣脱出来!浑浊的暗红液体瞬间包裹了他,冰冷刺骨,却带来了久违的…呼吸空间!
“咳!咳咳咳!”他剧烈地咳嗽着,口中喷出大量混着泥浆和暗红液体的污物,贪婪地呼吸着液体中微薄的空气。仅存的右眼艰难地睁开,视野依旧模糊,被粘稠的液体和剥落的坏死组织糊住。
他下意识地抬起那条新生的碱晶骨臂。
灰白色的骨臂覆盖着厚厚的、如同冰锥般尖锐的碱晶簇,在昏暗的液体中散发着微弱的、冰冷的灰白荧光。五指早己被粗粝的骨爪取代,爪尖闪烁着碱蚀的寒芒。每一次微小的动作,都带起粘稠液体的涡流,骨节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仿佛随时会崩断。
力量!狂暴而难以控制的力量在骨臂中奔涌!但也伴随着深入骨髓的剧痛和一种…强烈的、对血肉与能量的原始饥渴感!这条手臂,仿佛渴望撕碎一切、吞噬一切!
而就在这时,他模糊的视野捕捉到了斜下方,那口半埋在淤泥中、光芒己微弱到极致的息壤匣!
匣身流淌的土黄光晕,在感知到林墨挣脱淤泥、尤其是那条新生的、散发着强烈碱蚀与械阳暴戾气息的骨臂出现时,猛地…剧烈闪烁了一下!
光晕中,之前那种纯净厚重的气息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警惕、排斥、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仿佛这口镇压深坑祖血的古老匣子,也从未见过如此诡异、如此充满破坏性的“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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匣光惊悸,骨爪饥鸣。
息壤匣土黄光晕的剧烈闪烁,
是感知到碱晶骨臂中深坑祖血的同源暴戾,
还是对械阳余烬借皂锈重生的终极忌惮?
林墨新生骨臂的爪尖无意识开合,
骨缝间新生的灰白碱晶簇摩擦出刺耳锐响——
每一次摩擦,
深渊底部沉积的皂锈晶尘便如铁屑遇磁,
疯狂汇聚向爪尖!
爪尖下方淤泥中,
那口光芒摇曳的息壤匣突然一震!
匣盖边缘一道细微裂痕无声蔓延,
裂痕内…
半片焦黑蜷曲、烙印着“栎阳械律”血纹的…
人皮残卷,
缓缓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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