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律台的刻度如三万六千道血槽，皂角刺在槽中搏动如活虫。
林墨断臂创口处破骨而出的律尺尖刺，正随九具法尸的嘶吼疯长！刺体裹挟脊椎神经，将《法经》律文烙入骨髓——“法胜君”三字如烧红铁条贯穿颅脑！
“量！” 油井爬出的少年法尸齐喝。肋下“秦法”朱砂字渗血，血线射向渭水。浑浊河水遇血即凝，在律台表面铺开百里秦川碱晶微缩图。图中栎阳、咸阳、雍城三鼎嗡鸣，鼎口升起持律尺残片的秦吏虚影，尺尖齐指林墨心口！
林墨踏着碱晶川图暴退。舆图光纹离体护身，却在触及律台刹被三万六千道血槽吞噬。槽中皂刺如蚂蟥钻入光纹，反泵出粘稠的脑浆律液——液内沉浮着孝公被囚刑城的记忆碎片！
“葬法！” 鼎沿秦吏虚影厉啸。
雍城巨鼎率先倾倒，沸腾碱液如瀑浇向律台！液流触及少年法尸“卫鞅”残躯，尸身遇碱即融，凝成一方青玉法印胚。印胚遇鼎火“噼啪”开裂，迸出魏惠王金印碎片！
栎阳鼎接踵而至。碱液吞没第二具法尸，尸骨凝印时迸出的却是公子虔玉璜！
咸阳鼎压轴倾泻。碱流轰向第三尸，此尸突撕开肋下“卫鞅”旧疤，露出内层刻满戎文的胸骨——骨文遇碱显形：“商奄盐工，永不为奴”！
骨文如盾格挡碱流。少年尸身顶着腐蚀踏鼎而上，怀中抖出半幅焦黑帛画——画中盐姥眼窝插着两柄青铜耒耜！
“母亲…错了…” 此尸喉骨摩擦出商鞅的悔音。他反手将耒耜刺入自己眼窝，污血溅落律台血槽！
滋啦！
血槽中的皂角刺遇商奄血即萎。百里碱晶川图龟裂，三鼎秦吏虚影惨叫溃散！
林墨断臂的律尺尖刺骤然软化。
刺体回缩成青铜神经索，索尖卷住商鞅悔尸眼窝的耒耜。舆图光纹顺索注入尸身，在戎文胸骨上灼出新图：骊山深处，九口琉璃瓮环绕的油井底部，埋着商鞅剜脑时藏入的《法经》真简！
“法种在井！” 林墨踏着溃散的碱晶川图跃向油井。
剩余六具少年法尸却结阵阻拦。它们撕开麻衣，露出腹腔——腔内无脏器，只有转动的青铜齿轮组，齿间咬合浸泡原油的《辟雍典则》竹简！
“周礼…即机心…” 法尸混音如锉。齿轮超速飞旋，简中素绢喷出，在空中拼成巨大玉玺投影，玺文“受命于天”如枷锁压向林墨！
千钧一发，商鞅悔尸的残躯突然自爆！眼窝耒耜离体飞射，贯穿玉玺投影。耒尖“垦草令”律文遇玺即燃，将《辟雍典则》竹简焚为灰烬！
灰烬飘落油井。井中原油遇灰“轰”地爆燃，烈焰托着九口琉璃瓮冲天而起！瓮体在火中透明，露出瓮底封印的——九卷以神经索编织的《法经》真简！
真简出井的刹那，青铜律台轰然坍塌。
三万六千道血槽融为碱金洪流，洪流中浮出孝公扭曲的面容：“寡人…为法蠖…” 面容张口吞向《法经》真简！
林墨的舆图光纹尽数离体，化作金丝缠缚九卷真简。简中“法胜君”神经索如活蛇窜出，扎入孝公面容七窍！
噗嗤！
索尖贯脑。孝公面容急速坍缩，在律台废墟上凝成一方玄色玉匣——匣内盛着完好无损的传国玺！玺旁蜷缩着嬴疾焦尸，尸身心口插着半截律尺残片。
林墨拾起残片。断口处沾着嬴疾的心头血，血珠在舆图光纹下显影：孝公被囚的倒悬刑城内，所有盐尸肋下皆刻着“秦法”朱砂字！
“商君…你骗了天下…” 林墨将律尺残片狠狠插入玉匣。
咔嚓！
匣裂玺碎！传国玺的“既寿永昌”西字迸射，凌空重组成巨大的?离卦。卦象火光中，九卷《法经》真简熔融为流金，浇入栎阳、咸阳、雍城三鼎！
鼎身饕餮纹剥落，露出内层由律文锻造成的钢骨。三鼎自行挪移，在关中大地摆出?离卦阵型。阵眼处，油井中最后一口琉璃瓮缓缓升起——
瓮中非简非尸，而是一柄长九尺九寸的青铜律尺！尺身无刻度，唯嵌着三万六千枚皂角刺，刺尖挑着晶莹的盐粒。
律尺入阵眼的刹那，?离卦火纹席卷关中。
栎阳废墟的瓦砾在火中重组，坍塌的城墙自动垒砌，焦黑的房舍褪去碳色——整座栎阳城如时光倒流般复原！
更骇人的是城内景象：
死去的秦吏盐尸行走街巷，额角“秦法”朱砂字灼灼发光；
公子虔的焦尸高坐官署，断臂持着《垦草令》竹简批阅公文；
盐姥的干尸在灶台煮盐，陶罐中沸腾的卤水映出孝公倒影…
林墨踏火入城。脚下青石板缝隙间，黑粟根系正分泌碱液，将商鞅《法经》律文蚀刻入石。他俯身触摸刻痕，指尖却穿过石板——
整座复活的栎阳城，竟是?离卦火光投射的律影幻境！
街角突转出少年商鞅法尸。他肋下“卫鞅”旧疤己愈，手指骊山方向：“法种生根处…方为真栎阳…”
骊山地裂。九具琉璃瓮破土而出，瓮体在离火中熔成碱晶溶液。溶液奔涌成河，河水托起一座与幻境一模一样的栎阳城！新城门匾额并非“栎阳”，而是铁画银钩的律文大字：
“法狱”
城门轰然中开。
门内长街两侧，三万六千具青铜刑架森然排列。
每具刑架皆锁着一具心口插耒耜的少年尸身——
尸群肋下朱砂刺字在火光中流转如血：
“商鞅”
“卫鞅”
“公孙鞅”
……
九具引路的法尸踏入城门。
它们齐身回望林墨，腹腔齿轮裂开，露出内层转动的孝公玺印：
“君入法狱，万世为尺。”
“尺在…城在…”
林墨怀中的盐晶心脏残片突然搏动。
残片吸附碱尘，凝成半枚青铜钥匙，
匙柄刻着?兑卦纹——
正与“法狱”城门锁孔严丝合缝！
离卦火焰掠过钥匙。
卦象在匙柄灼出新谶：
“开狱者，永镇法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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