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李平听出是郑厨的声音，吓得她连忙躲进布草房里，等到餐车“哐哐”地过去才探出头来，偷偷地做了个鬼脸。
“来换制服的？什么部门的？几号？”布草房大姐一看有人进去，便习惯性地问，李平转头笑着对她说：“大姐，餐饮部李平，六号……大姐吃饭了没啊……”
“哟，是你个小鬼灵精！老板回来啦，刚刚走进来还在说你呢！”大姐一边去衣架翻找她的号码，一边对她叨叨。
李平早就料到有此一遭，也没打算反抗：“说我什么呀都，是不是都在骂我？”
“你也知道要骂你吗？老板对你那么好，你居然想跳槽？”那大姐脸色一凛，拉住她又小声说：“这个地方嘛，虽然说不算条件最好，但是好多事都没规定那么严格，对吧，老板也基本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是犯了太严重的错误……”
“是哦，那大姐您好好在这工作，我嘛，就到其他地方找饭吃去了。”李平笑着接过制服，“谢啦！”
原本换好了制服和工作鞋她就首接上楼了，今天有新人可以带，她乐得到人事部绕一圈。“来来来，这是新来的小利，你的接班人！领走吧！”人事部副经理笑眯眯地，一如当年接待李平入职时的表情，“要好好表现啊！”
“遵命！”李平假模假样地敬了个礼，拉着新人便往外走，“我是李平，这几天你先不要自己动手，先看，有什么不懂的就开口问，如果有不能带你的时候，你就坐在办公室里看我之前弄出来的文员岗位须知PPT……”
“好的李姐。”新人从人事部出来，好奇地东张西望。
李平停下脚步，给她指方向：“右手边，尽头是员工餐厅，我们文职有一顿午饭，十一点半过了就可以下来刷卡吃饭；再过来是老板的办公室；再过来就是财务部；对面是定损科……左手边，尽头是停车场，那个门是要刷员工卡才能进的，门外面有个公共厕所，不好的地方就是，跟一些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人一起用，有时候，不太干净……”
虽说“好为人师”是普通人的常态，但是，说太多话，让李平的喉咙还没到中午就干得不行。把新人领到办公室里，让她先熟悉系统，李平则上楼装水，拿到办公室里烧。
“这个……办公室条件有点差啊……”她刚把电源插上，就听到新人在小声抱怨。李平不得不微笑地回应：“这个办公室基本上不会有人来，如果是光做文员的工作的话，你一天有大半天是闲着的，但是……那不太可能。”她走到办公室面朝电梯的一小部分空间，“这里算是个临时的仓库，楼上餐厅和厨房需要什么用品，都会首接在这里拿；外卖点就更不用说了，因为放在这里东西最容易看到，也不需要钥匙。所以你会感觉自己其实是个仓管。”
新人点点头，好奇地问：“姐姐你是为啥要走呢？我看你各方面都熟悉得不错呀，他们也很喜欢你，见面都跟你打招呼……”
“我自然有我的原因啦，你既然来了，就好好地学，先把PPT看了吧，我录一会儿考核。”
也是到了这种需要“事事有交代”的时候，李平才惊觉自己上班的内容居然如此之多，不仅要录考核信息，采购信息，物品领用，物品定损，资产固定……还要负责那些听起来没人愿意干的琐碎事情。忙完了一天，新人一副比她自己干活还要累的表情：“李姐，别说你想走，我这会还没上手都想退了。”
李平生无可恋地回答：“这是今天没有宴会或者会议，否则你还得上楼传菜呢！”
“不是吧……”
正在包装虾饼的副经理听到新人的哀号，笑着问正向他走过来的李平：“李姐你把新人吓到了吧？要是人家明天就不来了，你还不是走不掉？”
李平则不以为然：“哪里哪里，你还是太小看这工作的魅力了，我相信新人可以的；哪怕她不干，还有多少人排着队要挤进来，放心好了，我走得妥妥的！”
夏雨歇今天难得没开车，大长腿斜斜地撑在她走往车站的栏杆边上：“嗨，美女，一起吃个饭不？”
李平目不斜视地走过，当他空气一般，心底却在默数着1，2，3……
果不其然，数到10的时候，夏雨歇杀过来拉住她，声音像小奶狗一样无辜：“李平……求求你带我去吃饭吧，我快要饿死了！”
“放手！”她心里偷笑，面上却装得严肃：“别跟我嬉皮笑脸的！要吃饭就跟上，能不能吃得惯，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不会又是‘龟苓糕’这种黑暗料理吧？”夏雨歇一头的汗，全然没有了刚刚的志得意满，“这算是‘服从性测试’吗？我的肠胃……”
“那是中药！又不是什么奇怪的东西！我不也陪你吃了吗？”李平一边走一边转头小声哔哔，像是放学路上正和同路男同学保持距离的校花。
今天带他去的是一家历史悠久的虾面店，店里没有其他菜品，根本用不上菜单。“两碗经典虾面，瘦肉、生菜都要，各加一颗煎蛋！”李平走到一张空闲的桌前坐下，朝老板吼了一嗓子，又自顾地取了筷子去掉外包装，认真地搓掉上面的毛刺。
“虾面？有什么特别的？”夏雨歇也跟着坐下，却不怎么感兴趣，“会比沙茶面好吃吗？”
“你试试看就知道了呗，这个面不辣，放心！”
当夏雨歇把脑袋埋进鲜甜浓郁的虾汤里时，完全颠覆了他此前的评价——这面太特别了！虽然用的是和沙茶面一样的碱面，但这个汤，是集合了虾壳和鲜，甜，香，色泽于一体的，他捞完了面，又去捞浇头，最后连仅存的一根韭菜都不放过，吃得干干净净，末了还打了个饱嗝。
“好吃吧？”李平笑眯眯地递过来一张纸巾，让他擦擦嘴边的汤渍，“你李姐没带错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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