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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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变故

 

人生的坎坷有时候就像暴风骤雨说来就来,打得你措手不及!它好似和蓝家较上了劲,准确地讲,是和蓝樱这个小姑娘使上了拧不开的绊子。

对于中国的房地产企业而言,1994年是一个好坏事集中叠加的年份,房地产泡沫破裂后的举步维艰,险象环生,全国房地产市场进入低迷期,与此同时,全国宏观经济情形势并不好,通货膨胀开始笼罩整个中国经济。

蓝父由于经营不善,没有预留抵御风险的资金,停工,罢工,融资商要债……每一笔合同的签字都是蓝父挥毫落纸,一时间,登门要债的,拆东搬西的亲人、熟人、商人络绎不绝。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哪一天起,几百平方米的公司只留下蓝母一个蓬头垢妇,哭着、拖着、求着这个、那个,没有文化的,又受过失子之痛的蓝母乱了方寸,变得越来神神叨叨。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们家上有老、下有小,还得生活,别全搬走了!”抹着眼泪的蓝母近乎乞求,完全没有了撒泼的气性。

“我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你们有事去找他,别来吓唬我们!”蓝母横着眼,首拍着桌椅,又起了泼脾性。

“天杀的,作的什么孽!”蓝母捶胸跳脚,干嚎着。

“孩子,快跟妈走,要债的扬言要抓你做人质,逼你爸回来还债!”

蓝母顶着大太阳,撑着一把大黑伞,偏移大伞往下扣,想尽可能地罩住方盘子大脸,偏偏怎么也遮不全她近一米七的身高,一百五十斤宽肩宽臀的硕大身躯。

“浑蛋、王八蛋,不得好死的家伙,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居然逼得我跪下求情,才放我出来!”

蓝母红干的小眼眶再也挤不出半滴眼泪,只顾拖着蓝樱的手朝郊区大跨步奔去,母亲一步,女儿小跑才能跟上,书包、伞到了郊区田梗全被扔得不知去向,就光光的一个人,筋疲力尽也不敢停歇半步。

可怜的蓝樱虽木然,心中却并不惧怕,也不相信有人抓她做人质,她是被母亲的动作、神情、言语吓怔。

本该依靠父母的年龄,本来父母健在,此时此刻,她却感觉自己成了孤儿,一个要迅速长大扛事的孤儿。

头顶新建的三桥车水马龙,呼啸而过,蓝樱初二那年,这座桥刚刚落成时,为了镇桥祭桥,桥下枪毙了一些死刑犯,当时好些同学逃课观摩。

而此刻母女俩穿过桥下杂草空地,也许正是扳机一扣,连排“嘣”的一声,犯人倒地之处。搁以往,胆小的蓝樱横竖不敢挨近,更何况还要一步不回头地跨过。

小姑娘人生的磨砺从脚下的恶魔,头上的野风开始蜕变,她如手握火炬的正义、热烈、勇敢的照亮者,哪怕荆棘丛生,一路欢笑,一路擦拭,一路疗伤,一路治愈……

再往前十多里就是蓝樱从没去过的乡间,来到一户平房外,蓝母的好友热情招呼着,慈爱地一把将蓝樱揽入怀中,这个阿姨蓄着一撮短马尾,年纪比蓝母稍轻一些,不知道她是不是因为祷告时哭多了,细纹爬满眼周,眼珠子还泛着陈年的红丝,阔嘴一瘪一瘪的,有点不合年纪的老态龙钟。

母女俩在这位阿姨家一住就是一个月,这段时间是难得的恬淡、平静,蓝母每早每晚与几个姐妹祷告时哭得十分凄惨,抹完眼泪齐声念叨一句:“阿门,求神保佑!”又开始开心、舒适、有期盼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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