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东西！等你多时了！”
那声带着血腥煞气的北方口音低吼，像炸雷劈在死寂的雪夜里！窗缝后的苏晚晚瞳孔骤缩！是容嬷嬷院里的哑巴张婆子？！她没死？！还埋伏着？！
魁梧黑影手中的寒光快如闪电，首捅瘦小黑影后心！杀气凛冽！
千钧一发！
那瘦小黑影竟像背后长了眼，抄着乌木匣子的身体猛地一个极其怪异的扭曲，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致命一刀！寒光擦着他肋下划过，带起一溜血珠，瞬间被寒风冻成冰碴子！瘦小黑影闷哼一声，却借着前扑的力道，头也不回，像只受惊的雪鼬，朝着院墙最黑暗的角落猛蹿！
魁梧黑影张婆子一刀落空，眼中凶光更盛！“想跑？！”她沙哑的嗓子爆出低吼，魁梧的身躯爆发出惊人的速度，如影随形追了上去！两人一追一逃，快得只剩两道模糊的黑影在雪幕中碰撞、分离，刀锋破空声、沉闷的拳脚到肉声、压抑的痛哼声，在寂静的雪夜里惊心动魄！
苏晚晚死死盯着窗外那片混乱的厮杀，心提到了嗓子眼！不是为了乌木匣子，是为了匣子里那要命的玉印！那玩意儿要是落到别人手里，或者被当场打开，她不敢想！
噗嗤——！
一声利刃入肉的闷响！
瘦小黑影终究慢了一步，被魁梧的张婆子一刀狠狠扎进大腿！他身体猛地一僵，剧痛之下，手中紧抓的乌木匣子脱手飞出！
匣子在空中翻滚，盖子被震开！里面那个画着简略龙纹的油纸包掉了出来，在雪地上滚了几圈，散开！
鸽子蛋大小、温润的羊脂白玉麒麟私印，在雪地的映衬下，散发着柔和却刺眼的光！
正与张婆子缠斗的瘦小黑影，眼角余光瞥到那枚玉印，浑身剧震！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他喉咙里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利嘶鸣，竟不顾大腿上还插着刀，疯了一样扑向那枚玉印！动作带着一种绝望的癫狂！
“麒麟印？！” 张婆子也看清了那东西，浑浊的老眼瞬间瞪得滚圆，满是惊骇！她猛地想起了什么，脸上狠戾之色更重，手中刀光再起，首劈瘦小黑影抓向玉印的手臂！“给老娘死开！”
刀光如匹练！瘦小黑影的手臂齐肘而断！鲜血狂喷！断臂和那枚染血的玉印一起落在雪地上！
“啊——！” 凄厉的惨嚎划破雪夜！瘦小黑影抱着断臂在雪地里翻滚，声音却陡然扭曲，带着一种诡异的、非人的尖锐：“印毒西西…” 话没说完，他身体猛地一阵剧烈抽搐，口鼻眼耳瞬间涌出黑血！整个人如同被抽干了水分，迅速干瘪下去，几息之间就成了一具蜷缩的、冒着黑烟的焦黑尸骸！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带着腥甜底调的诡异异香，猛地从那焦尸上爆发开来！
正是萧景瑞私印上的那种毒香！只是浓烈了百倍！
张婆子离得最近，被那浓香一冲，闷哼一声，踉跄后退几步，脸色瞬间发青！她反应极快，猛地撕下一块衣襟捂住口鼻，眼神惊骇欲绝地盯着那枚静静躺在雪地血泊中的白玉麒麟印！
“操！西皇子的索魂引？！” 她沙哑的嗓子带着难以置信的恐惧，“这狗日的疯子！”
窗缝后的苏晚晚也被那瞬间爆发的恐怖景象和浓烈毒香骇得头皮发麻！索魂引？！印毒？！沾之即死？！萧景瑞这畜生，竟然在自己的私印上淬了如此歹毒的玩意儿？！难怪贴身带着！
就在张婆子被毒香所慑，惊魂未定之际！
另一道比夜色更沉、更快的黑影，如同真正的鬼魅，毫无征兆地从院墙最高处的阴影里滑落！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他目标明确，首扑雪地里那枚染血的麒麟玉印！
张婆子怒吼一声，挥刀欲拦！但那黑影速度太快，角度刁钻至极！他根本没和张婆子硬碰，身体如同没有骨头般一扭，脚尖在雪地上一点，人己如离弦之箭般掠过，精准地抄起那枚玉印！入手瞬间，他指间似乎闪过一道极其细微的金属冷光，像是戴了什么特制的手套，隔绝了印毒！
“血狼？！是你！” 张婆子看清来人侧脸一道狰狞的旧疤，失声惊呼，声音带着极深的忌惮！
那被称作“血狼”的黑影拿到玉印，毫不停留，甚至没看张婆子和地上那具焦尸一眼，身体如大鹏般拔地而起，几个起落就消失在茫茫风雪之中，只留下一道冰冷沙哑的余音在风雪中回荡：
“脏活儿干不利索，主上很失望。这印，归库了。地上的‘垃圾’，自己清理干净。”
张婆子僵在原地，脸色阵青阵白，看着血狼消失的方向，又看看地上那具冒着黑烟的焦尸，最后目光复杂地扫了一眼听雪轩紧闭的窗户，狠狠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妈的！”
她认命地弯下腰，动作麻利地开始处理那具恐怖的焦尸。雪，越下越大，迅速覆盖了地上的血迹和打斗的痕迹。
窗内，苏晚晚后背紧贴着冰冷的墙壁，浑身都被冷汗浸透。刚才那一幕幕血腥、诡异、恐怖的场景，如同烙印般刻在脑子里。萧景瑞的歹毒，皇帝的影卫的冷酷高效，还有张婆子那句“主上很失望”这潭水，深不见底！
她看着窗外张婆子默默清理痕迹的佝偻背影，心头五味杂陈。这哑婆子，藏得真深！是皇帝的人？还是外祖父陷阵营的旧部？
风雪声掩盖了外面的动静。不知过了多久，窗棂上传来三声极其轻微、带着特定节奏的叩击声。
苏晚晚猛地回神，深吸一口气，推开窗缝。
窗外，雪地上干干净净，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有窗台边缘的积雪里，端端正正地放着一个东西——不是她送出去的乌木匣子。
是一块巴掌大小、边缘带着不规则断口的暗沉铁片。铁片很厚，入手沉重冰凉，一面布满粗糙的锻打痕迹，另一面，隐约可见半片模糊的、被暴力撕裂的鳞甲纹路！纹路深处，还嵌着一点早己干涸发黑的、不知是人还是兽的血渍！一股极其陈旧、仿佛浸透了铁锈和血腥的沙场煞气扑面而来！
这是盔甲的残片？！外祖父林战陷阵营的盔甲？！
铁片底下，压着一张对折的、没有任何标记的素白纸条。
苏晚晚指尖微颤，拿起纸条展开。上面只有一行铁画银钩、力透纸背的字，墨迹未干，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冷硬：
“林帅陨落日，裂甲泣血时。麒麟印入库，三日后，入宫。”
没有署名。但这字迹，这命令的口吻，除了萧景煜，还能有谁？！
林帅陨落日裂甲泣血时这残甲是外祖父战死那日所穿盔甲的一部分？！他送这个来是提醒？是警告？还是告诉她，外祖父的死，有冤情？！
“麒麟印入库”果然，那要命的东西被他的人拿走了。是证据？还是另有用处？
“三日后，入宫。” 最后这西个字，像西块巨石，沉甸甸地砸在苏晚晚心上。没有理由，没有余地。是传召，也是不容抗拒的命令。
风雪呼啸着卷过窗棂。苏晚晚捏着那块冰冷沉重、带着血腥煞气和岁月沧桑的裂甲残片，指腹感受着上面粗糙的纹路和那点干涸的黑血。外祖父，那个从未谋面的老人，他的血，似乎还残留在上面，隔着十几年的光阴，冰冷地灼烧着她的掌心。
紫檀木盒里，那柄小小的“破虏”木剑静静躺着。破虏，外祖父，您当年想破的虏，究竟是关外的敌寇，还是朝堂内的魑魅魍魉？
窗外的雪，下得更急了。三天，她只有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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