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塘边的水波还在微微荡漾，仿佛刚才那场惊天动地的兽潮只是幻觉。李凡站在篱笆边，手里拿着之前当标枪扔出去后捡回的鱼竿，脸上还挂着被灰烬扑了一脸的狼狈。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手心，又抬头望了望院外那条在泥地里翻滚哀嚎、七窍流血的黑蟒，眼神有些恍惚。
“这玩意儿……怎么比我家那只大黄狗还怕吵？”
他挠了挠头，心里有点不是滋味。那动静把鱼都吓跑了，钓上来的破铁片也没了后续，真是可惜。
屋檐下，大黄狗己经重新趴回原位，脑袋搁在爪子上，尾巴懒洋洋地扫过地面碎石，发出细微的“咔哒”声。
老龟从龟壳里探出脑袋，看了眼外面的热闹，又缩回去，慢悠悠地往池塘边挪了几步，似乎觉得那里晒太阳更舒服。
李凡叹了口气，收起鱼竿，准备回屋煮点饭。今天这动静实在太大，搞得他连口安稳饭都没吃上。
山脚下，青云宗的弟子们还在追杀溃逃的妖兽。
赵无极一剑斩断一头野猪的脊梁，喘着粗气道：“刚才那一幕……你们看见了吗？”
“看见了！妖王刚靠近小院十丈，就突然掉头狂奔！”一名年轻弟子满脸激动，“根本没动手啊前辈就……”
“闭嘴！”萧长老脸色严肃地瞪了他一眼，压低声音，“不可妄言。”
他们都知道，那位住在落霞山脚的小院主人，绝非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可越是如此，越不能乱说。
另一名筑基修士悄悄从袖中摸出一本小册子，趁着战斗间隙，在上面飞快地写着：
《隐世高人录·落霞篇》
“今日兽潮来袭，妖王亲至。然未及交手，便仓皇后退，兽潮随之崩溃。据守卫者所言，前辈自始至终，未曾离座，唯垂钓于池畔……”
“其灵宠亦未现身，仅抬眸一瞥，妖王魂飞胆丧，万兽伏首……”
“此等神通，己非凡俗所能揣度。”
他写完最后一笔，小心地将册子收好，藏入怀中。
回到小院，李凡一边生火，一边盯着锅里的水发呆。
“也不知道刚才那块铁片是啥……感觉有点烫手。”
他记得那铁片入手时有种奇异的触感，像是活着的东西一样，隐隐有脉搏跳动。不过现在想来，八成又是些不知名的废铁。
他摇了摇头，决定不再纠结这些事。反正也不是第一次钓到奇怪的东西了。
正想着，锅里的水咕嘟咕嘟冒泡，厨房飘出一股香味。
大黄狗鼻子动了动，耳朵抖了抖，但依旧没睁眼，只是喉咙里咕噜了一声，表示它闻到了。
老龟也从池塘边爬回来，蹭在灶台旁取暖，龟壳上还沾着几片浮萍。
一切看起来都恢复了平静。
只有池塘水面，偶尔泛起一圈圈微弱的涟漪，映照着天上的星光。
而在水底，鱼钩上挂着的那块“破铁片”，正在幽暗中缓缓闪烁着一抹血光，一闪即逝，如同心跳。
“哎哟，差点忘了。”
李凡忽然想起什么，放下锅铲，走到篱笆边。
刚才麻雀飞起来的时候，好像掉了根羽毛，落在附近。那玩意儿挺轻的，风一吹估计就没了，但他还是想捡回来当个柴火烧烧。
他蹲下身子，扒拉开几片枯叶，果然在篱笆边发现了一根泛着微光的羽毛。
这羽毛看着普普通通，就是颜色有点特别，像是被阳光晒透的那种金红。
“还挺漂亮。”李凡捏着羽毛，对着光晃了晃，“回头给大黄狗当玩具吧。”
他随手把羽毛塞进口袋，转身回屋。
而就在他转身的一瞬间，那羽毛在他口袋里轻轻颤动了一下，仿佛感应到了什么。
夜色渐深，山风呼啸。
落霞山脚的小院重归寂静，只有炊烟袅袅升起，混着饭菜香，在空气中慢慢扩散。
而在远方，一道身影悄然立于山巅，遥望那间茅屋。
那人披着一袭红衣，面容模糊不清，只有一双眼睛，在黑暗中闪着淡淡的光。
她站了很久，久到山风都停了。
然后，她低声呢喃了一句：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话音落下，她转身消失在夜色中，像从未出现过一般。
池塘边，一只麻雀扑棱着翅膀，落在篱笆上。
它歪着脑袋，看着那扇半掩的木门，眼里闪过一丝不属于普通鸟雀的精光。
片刻后，它振翅飞走，消失在星空之下。
而池塘深处，那枚钩上的铁片，再次微微泛红。
就像，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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