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说着不要，目光却低垂下去。
顾墨词眼睫快速颤动了几下，像受惊的蝶翼，眼神里泄露了几分截然不同的意思。
明明很想知道。
许盏月看着他，有点好笑，“你不想听，但我想说。”
她上前一步，凑到他耳旁，嗓音低哑，“我想送的人是今天过生日的顾公子啊。”
语调拖长，尾音消散在冷风中。
顾墨词的耳尖却在夜色的掩盖下悄悄爬上红晕。
许盏月低低笑了一声，抬头注视着他的眼睛，很认真，“顾墨词，生日快乐。”
顾墨词拿着香水的手轻轻颤了颤。
她每次都是连名带姓的喊他，“顾墨词”三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好像有一种独特的韵律。
只是这一次，与以往的每一次都不同。
他听了，心里浮起深深的战栗感，像过电一般。
顾墨词抬起手欲伸向许盏月的后背，又顿在半空，最后落下。
半晌，他才轻轻“嗯”了一声。
手指蜷缩在身侧。
许盏月己经转身，“走吧，我们下楼。”
她先一步走出阳台，手刚要拉开房门，就听到后面传来一道极细微的声音。
“是不是就这一瓶？”
如果不是空气太安静，她又耳力好，这句像是喃喃自语的话可能就随风消逝了。
许盏月倏地停下脚步，身体顿了下，包里其实还有一瓶是准备送给卫舒的。
不过——
她挑起凤眼，扭头看向顾墨词，唇角一弯，眸光定在他眼睛上，笑，“是。”
送给他的这款冷香的确只做了一瓶。
没毛病。
闻言，顾墨词睫羽轻颤，语调淡淡，但多了一两分别的情绪，“嗯。”
走出房门，路过隔壁时。
“这个房间是你的画室吗？”
许盏月扫了一眼，口吻甚是随意。
她刚刚在阳台好像看到了一个画架，还有一幅未完成的画。
这句话一落，跟在身后的脚步声突然消失。
顾墨词欲要抬起的脚骤然停在原地，身形微滞，肩背无声绷紧。
他倏然抬眸，目光凝定在许盏月身上，喉间微微发紧。
“你……你看到了？”
许盏月打了个哈欠，困了，声音倦懒。
“唔……没有，只看到了一个轮廓。”
似乎刚开头。
隐隐约约像是人物肖像。
看得不是很清楚。
她没有回头，所以并没有看到他睫毛颤了颤。
听到这句话，顾墨词眼底微澜平息，低声回答。
“嗯，是。”
他偏头看了看房间门，眸光闪烁。
须臾，又望向女孩走远的身影。
这件黑色礼服穿在她身上，衬得腰肢纤细，双腿修长，每一处弧线都恰到好处的完美。
墨发披散在后背，飘逸如风。
光一个背影，就美得令人心颤。
顾墨词抿了抿唇，随后也悄然离去。
–
夜色如霜，悄悄爬上幽暗静谧的画室。
晚风穿过阳台，轻轻掀起垂落的白色纱帘，月光从缝隙里透进来，照亮了画室一角。
一张张人物画像呈现在月色中。
那些画像中的人，或浅笑嫣然，或单手托腮，或趴桌侧睡。
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皆是同一个女孩。
风，悄无声息的停了，窗帘垂落，画室重新陷入黑暗之中。
只余阳台上孤零零的画架和一本不知何时被翻开的素描本。
一位飞身跳起的女孩跃然纸上。
画中的她，空中姿态优美凌厉，动作行云流水，仿佛随时会再次跃起。
倏而，冷风再次拂来，翻动了书页，女孩身影消失。
阳台重归宁静。
-
从楼上下来，需要经过一段走廊，才能到达宴会厅。
许盏月下完楼梯，刚走了几步，就听到前面传来一道女声。
“倩倩，之前我明明向你眼神求助了，你为什么不过来？”
倩倩？
又是倩倩？
许盏月止住脚步，吃瓜雷达开始启动。
凤眼清明，不困了。
她竖起耳朵打算听听是怎么回事。
这时，脚步声从身后响起，顾墨词来了。
看到她停在原地，清冷的眸中有些许疑惑，“怎么了？”
许盏月刚要提醒他别出声，就发现前面的人朝这边看过来。
“谁？”
她迅速拽过顾墨词，拉到旁边侧廊。
侧耳倾听走廊前方的动静。
那人只来得及看到一片衣角，并没有看到人，误以为是错觉。
而顾墨词被许盏月突然一下给弄懵了。
冰冷的墙壁硌着后背，他尚未反应过来。
下一秒，许盏月的身躯猛然靠近，将他抵在了墙壁上，锁在身前。
“嘘——！”
她竖起食指，声音压得极低，几乎是贴着他的嘴唇。
温热的气息喷在他脸上，激起一阵战栗。
许盏月见他没出声，微微拉开一段距离，然后转过头，探出身子朝走廊前方看去。
她侧脸的发丝轻拂过顾墨词鼻尖，带起丝丝痒意。
他抬了抬手，又缓缓放下，任由痒意在心底蔓延。
身体却慢慢紧绷。
前胸是少女柔软馨香的身体，后背是冰冷坚硬的墙壁，他的呼吸开始变得异常艰难。
顾墨词能清晰感受到胸腔里心脏疯狂的搏动，如同密集的鼓点，敲打在身体上。
他垂下眼帘，一动不动。
而许盏月此时，正兴致勃勃地准备看戏。
丝毫没注意到两人身躯几乎贴在了一起，姿势暧昧。
“哪里有人？”
“算了，应该是我看错了。”
“我刚才问你的问题，很难回答吗？”
“妍妍，对不起，我只是吓坏了。”
原来是温妍毓和另外两个女生。
一个苏倩，一个史珍湘。
许盏月对她们还有印象，毕竟过目不忘。
她们三人站在前面走廊不太远的地方。
从许盏月的角度看过去，刚好能看到她们的侧脸。
回想前面的对话，像是在对质。
温妍毓和苏倩说话的口吻有点质问的意思。
许盏月盯着前面几个人，眼底饶有兴致。
这怎么看怎么像是在进行一场塑料姐妹的撕逼大战。
她们的对话还在继续。
“倩倩，真的吗？”
温妍毓闻言，似乎信了，她垂下眼，又问了一句。
“下次再发生这样的事，你会毫不犹豫地过来帮我吗？”
“当然，我之前只是突然被顾墨词的脸色吓到了。”
苏倩眼里闪过一抹不自然，上前拉过温妍毓的手，情深义重地说。
“以后绝不会了。”
温妍毓看了眼被拉着的手，没说话。
过了几秒，她甩开苏倩的手，抬头，似笑非笑，“苏倩，你还要装模作样到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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