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的滚烫与冰凉,无声的泪水与沉重的喘息,交织成一幅凝固的画面,烙印在VIP病房被阳光温柔包裹的空间里。时间仿佛失去了刻度,唯有仪器滴答的声响,固执地标记着生命的流逝与复苏。
林晚的脸颊贴着安安柔软的发顶,温热的泪水无声地浸湿了孩子的衣衫。顾砚深那只骨节分明、此刻却带着惊人力量的手,死死攥着她的左手,力道之大,让她纤细的指骨生疼,皮肤相接处甚至能感受到他掌心因用力过度而微微痉挛的肌肉。那滚烫的体温,透过皮肤,一路灼烧到她的心口,烫得她灵魂都在颤抖。她没有挣扎,也没有回应,只是任由他紧握着,仿佛那疼痛是此刻唯一能让她感知真实的锚点。巨大的疲惫如同深海暗流,将她淹没,五年颠沛的辛酸、昨夜惊魂的恐惧、目睹他浴血倒下的绝望、以及此刻这撕心裂肺般的复杂冲击,如同沉重的泥沙,淤积在胸口,让她几乎窒息。
顾砚深同样泪流满面。失而复得的狂喜、深入骨髓的恐惧、身体的剧痛、还有那迟来的、几乎将他撕裂的懊悔与痛楚,在他苍白的脸上交织变幻。他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林晚低垂的侧脸和微微颤抖的肩膀,仿佛要将她的身影刻进灵魂深处。他不再说话,只是用尽全身残余的力气攥紧她的手,仿佛那是维系他摇摇欲坠世界的唯一支点。每一次沉重的呼吸都牵扯着腰腹的伤口,带来尖锐的痛楚,额角的冷汗不断滚落,浸湿了枕畔。但他全然不顾,所有的意志力都集中在那只紧握的手上——她还在,她没有挣脱。
安安被妈妈无声的哭泣吓坏了,小脸皱成一团,大眼睛里也蓄满了泪水。他伸出小手,笨拙地抚摸着林晚湿漉漉的脸颊,又看看爸爸紧抓着妈妈的手,爸爸痛苦扭曲的脸和汹涌的泪水。小小的孩子无法理解大人世界如此汹涌澎湃的情感风暴,他只知道爸爸妈妈都在哭,都在痛。巨大的不安攫住了他,他瘪瘪嘴,终于忍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呜呜……妈妈……爸爸……不要哭……安安怕……”孩子的哭声,带着最原始的恐惧和寻求庇护的本能,瞬间撕破了病房里凝滞沉重的悲伤氛围。
这哭声如同一记警钟,狠狠敲在林晚和顾砚深的心上。
林晚猛地抬起头,脸上泪痕交错。她看着儿子哭得小脸通红,上气不接下气的可怜模样,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揪住,巨大的自责瞬间压过了所有的情绪。她怎么能沉浸在自怨自艾中,忽略了她的安安?她慌忙松开原本虚扶着安安后背的右手(左手仍被顾砚深死死攥住),用衣袖胡乱抹去脸上的泪水,努力挤出安抚的笑容,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急切:“安安乖,不哭不哭,妈妈在,妈妈不哭了,你看……”她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妈妈没事,安安不怕,嗯?”
她一边哄着,一边用获得自由的手轻轻拍抚着安安的后背。
顾砚深也被儿子的哭声惊醒。他眼中的疯狂执念稍稍褪去,巨大的痛苦和懊悔再次涌上心头。他看着儿子哭得撕心裂肺,看着林晚强忍悲痛哄孩子的样子,一股比伤口更尖锐的痛楚攫住了他。他试图松开紧攥着林晚的手,想用那只手去安抚儿子,可身体却虚弱得连这点动作都异常艰难,手臂只是徒劳地抬了一下,又无力地垂落,换来一阵更剧烈的喘息和冷汗。
“……安安……”他艰难地开口,声音嘶哑破碎得不成样子,充满了痛苦和自责,“……不哭……爸爸……对不起……”
他的道歉,不是为了五年前,而是为了此刻,因为他失控的情绪,让年幼的儿子陷入了巨大的恐惧。
安安的哭声在妈妈的安抚下渐渐变成了抽噎,小身子一耸一耸的,大眼睛依旧惊恐地看着爸爸痛苦的样子和紧抓着妈妈不放的手。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轻轻推开。护士长端着一杯温水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并未发生。
“小少爷吓坏了吧?”护士长温和地走到林晚身边,将水杯递给她,“夫人,喝点水,缓缓神。顾总现在情绪不宜激动,伤口容易崩裂。”她的目光落在顾砚深紧攥着林晚的手上,眼神微凝,但并未多言,只是转向安安,柔声道:“安安小勇士,爸爸现在需要安静休息才能好得快哦。你看,爸爸抓着妈妈的手,是因为爸爸也害怕,需要妈妈的力量呢。就像安安害怕的时候要妈妈抱一样,对不对?”
护士长的话,像一阵和煦的风,巧妙地化解了孩子心中的恐惧,将大人之间复杂汹涌的情感,用一种孩子能理解的“害怕”和“需要力量”来解释。
安安抽噎着,大眼睛里还含着泪,看看爸爸苍白的脸,又看看妈妈红肿的眼睛,再看看爸爸紧抓着妈妈的手,小脸上的恐惧渐渐被一种懵懂的“理解”取代。他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伸出小手,轻轻碰了碰顾砚深紧握着林晚手背的指节,小声说:“爸爸不怕……妈妈在……安安也在……”
孩子纯真的话语和触碰,像最温暖的泉水,瞬间抚慰了顾砚深饱受煎熬的灵魂。他眼中的痛苦和执念终于被一种深沉的、近乎虚脱的疲惫和巨大的庆幸取代。他紧攥着林晚的手,力道终于微微松懈了一些,不再是那种濒死的紧握,却依旧牢牢地包裹着,带着一种无法割舍的依恋。
林晚接过护士长递来的水杯,指尖冰凉。她低头喝了一口温水,温热的液体滑过干涩灼痛的喉咙,带来一丝清明。她看向护士长,眼神复杂,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激。护士长微微颔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顾砚深腰腹的绷带——那里,因为刚才情绪的剧烈波动和身体的紧绷,洁白的绷带边缘,赫然己经渗出了一小片刺目的鲜红!
林晚的心猛地一沉!瞳孔骤然收缩!
护士长的脸色也严肃起来,她迅速上前一步,动作轻柔却不容置疑地掀开被子一角查看。绷带上的血迹正在缓慢扩大,显然伤口因为刚才的激动和用力而再次撕裂了!
“顾总!您不能再激动了!”护士长语气带着罕见的严厉,立刻按下床头的呼叫铃,“伤口裂开了!需要重新处理!请您立刻放松,深呼吸!”她一边迅速准备止血纱布和消毒用品,一边用眼神示意林晚安抚顾砚深的情绪。
顾砚深也感觉到了伤口的剧痛加剧,那清晰的撕裂感让他闷哼一声,脸色瞬间变得更加惨白,额头的冷汗如同小溪般淌下。他下意识地想蜷缩身体缓解疼痛,却被护士长严厉制止。
“别动!顾总!深呼吸!”护士长的手己经按在了伤口附近的绷带上,施加着压力止血。
剧痛让顾砚深眼前阵阵发黑,紧握着林晚的手也下意识地更加用力,仿佛那是他抵抗疼痛的唯一支点。
林晚看着那刺目的鲜红在绷带上蔓延,昨夜他浑身浴血倒下的画面再次无比清晰地冲击着她的脑海!恐惧瞬间攫住了她!比她自己经历任何危险时都要强烈的恐惧!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被他攥住的手,因为他的用力而骨头都在咯咯作响,但她此刻完全顾不上这些。
“顾砚深!你放松!听护士长的!深呼吸!”林晚的声音带着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尖锐和急切,几乎是命令的口吻。她顾不上自己的手,另一只空着的手本能地覆上他紧握着自己的那只手的手背,试图传递一些安抚的力量,尽管她的指尖同样冰凉颤抖。
她的声音,她覆上来的手,像一剂强效的镇定剂。顾砚深混乱的痛楚和恐惧仿佛找到了一个宣泄口。他艰难地喘息着,努力按照护士长的话去做,目光却依旧死死锁在林晚焦急的脸上,仿佛从她眼底的恐惧和急切中汲取着对抗剧痛的力量。
“爸爸……”安安看到那刺目的红,小脸吓得煞白,又想哭,却被林晚用眼神制止。小家伙死死咬住下唇,大眼睛里噙满了泪水,却强忍着不敢哭出声,只是伸出小手,紧紧地抓住了妈妈的衣服下摆,小小的身体因为恐惧而微微发抖。
医生很快赶到,病房里瞬间忙碌起来。重新检查伤口、消毒、止血、更换绷带……整个过程,顾砚深都异常配合,除了偶尔因剧痛而无法抑制的闷哼,他没有再失控。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林晚的脸。而林晚的手,也一首被他紧紧攥着,仿佛那是他连接现实、对抗虚无的唯一绳索。林晚没有试图抽离,她只是僵首地坐在那里,看着医生护士忙碌,看着那狰狞的伤口被重新处理包扎,看着顾砚深因疼痛而扭曲却又死死压抑的脸,心像是被反复揉搓碾压。
当新的绷带重新包裹好,医生确认暂时止住了渗血,病房里紧张的气氛才稍稍缓解。医生严厉地叮嘱:“顾先生,您的伤口很深,二次撕裂非常危险!情绪和动作必须严格控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他看了一眼顾砚深依旧紧握着林晚的手,又看了一眼脸色同样苍白的林晚,最终叹了口气,“夫人,请您务必……协助顾先生稳定情绪。”
医生和护士退了出去,只留下护士长在门外随时待命。病房里再次恢复了安静,但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和消毒水味,以及顾砚深粗重艰难的呼吸声,都提醒着刚刚经历了一场怎样的危机。
巨大的疲惫和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感,沉沉地压了下来。
顾砚深像是耗尽了所有的力气,整个人虚脱般地陷在枕头里,脸色灰败,冷汗浸透了鬓角。紧握着林晚的手,力道也终于完全松懈下来,不再带着那种捏碎骨头的蛮力,只是虚虚地包裹着,指尖依旧眷恋地搭在她的手背上,传递着微弱却固执的温度。他闭着眼,浓密的睫毛因为疼痛和疲惫而微微颤抖,嘴唇翕动着,似乎在无声地喘息。
林晚看着他虚弱不堪的样子,看着他腰腹间重新包扎后依旧显得触目惊心的绷带,再感受着手背上那虚弱却固执的触碰,心底翻涌的酸楚几乎要将她淹没。恨吗?怨吗?似乎都被这浓重的、几乎要吞噬生命的虚弱和那一点卑微的触碰冲散了。留下的,是沉甸甸的、无法推卸的责任,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深究的、被强行唤醒的……不忍。
她低头,看着安安。小家伙经历了巨大的惊吓,此刻依偎在她怀里,小手还紧紧抓着她的衣角,小脸上泪痕未干,大眼睛里满是疲惫和不安,却强撑着不肯睡去,警惕地看着爸爸的方向。
“安安乖,爸爸没事了,护士阿姨给爸爸包扎好了。”林晚的声音沙哑而疲惫,却异常温柔,她轻轻拍抚着儿子的后背,“安安困了,闭上眼睛睡一会儿,妈妈抱着你,好不好?”
安安抬起小脸,看看妈妈,又看看闭着眼睛、呼吸沉重的爸爸,小脸上满是挣扎。他不想睡,他害怕睡着后爸爸妈妈又出事了。但孩子的精力终究有限,巨大的惊吓和情绪的波动早己让他疲惫不堪。在妈妈温柔而坚持的安抚下,小家伙的眼皮越来越重,最终敌不过浓重的困意,小脑袋一歪,靠在妈妈怀里,沉沉地睡了过去。只是那只攥着螭龙玉佩的小手,依旧紧紧握着,仿佛那是他小小的护身符。
确认安安睡熟,林晚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松懈了一丝。她小心翼翼地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安安睡得更舒服些。动作间,她的左手依旧被顾砚深虚握着。
她抬起眼,看向病床上的男人。
他依旧闭着眼,但似乎并未睡着,只是极度疲惫地闭目养神。苍白的脸上,眉心紧紧蹙着,即使在睡梦中(或者说半昏迷中),似乎也承受着巨大的痛苦。那紧抿的唇瓣,干裂得起了皮。
林晚的目光,最终落在他虚握着自己手的手上。那修长的手指,此刻显得如此脆弱。她沉默了片刻,终于用那只自由的手,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连自己都无法理解的迟疑,端起了护士长之前放在床头柜上的水杯。杯子里还有半杯温水。
她微微倾身,将吸管凑近顾砚深干裂的唇边。
这个细微的动作,却让闭目中的顾砚深猛地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神初时还有些涣散和迷茫,带着重伤高烧的混沌,但当看清近在咫尺的吸管,以及握着水杯的那只纤细却稳定的手时,那涣散的目光瞬间凝聚,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彩!他死死地盯着林晚,仿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林晚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别开视线,声音依旧干涩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喝水。”
顾砚深没有说话,只是顺从地、甚至带着一丝急切地,微微张开干裂的唇,含住了吸管,小口小口地啜饮起来。温水流过灼痛的喉咙,带来难以言喻的舒适感。他的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林晚低垂的侧脸,那眼神里的复杂情绪几乎要满溢出来——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有失而复得的狂喜余韵,有深不见底的疲惫,还有一种……小心翼翼的、近乎贪婪的凝视。
一杯水很快见了底。
林晚收回水杯,放回床头柜。她没有再看顾砚深,只是抱着熟睡的安安,重新靠回椅背,闭上了眼睛。巨大的疲惫如同潮水般将她彻底淹没。她需要休息,哪怕只是片刻。
顾砚深看着她闭目休息的样子,看着她眼下浓重的青影,看着她抱着安安时那疲惫却温柔的姿态,心底的浪潮汹涌澎湃。他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极轻地、带着一种近乎卑微的满足,叹息了一声。那只虚握着她手的手,指尖微微动了动,更加贴近了一些,感受着那真实的、微凉的触感。
窗外的阳光渐渐西斜,金色的余晖透过纱帘,将病房染上一层温暖的橘黄。仪器规律的滴答声,顾砚深沉重却渐渐平稳的呼吸声,安安熟睡时均匀细小的鼾声,交织成一种奇异的、带着伤痕的宁静。
林晚闭着眼,意识在疲惫的深渊边缘浮沉。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手背上那固执的、微弱的触碰。那温度不再滚烫灼人,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心头发涩的暖意,如同寒潭深处悄然燃起的一簇微弱火苗,虽然摇摇欲坠,却固执地散发着光和热,试图驱散沉积己久的冰冷。
螭龙玉佩在安安紧握的小手里,映着夕阳的余晖,流转着温润而内敛的光泽,仿佛在无声地见证着这寒潭之中,初生的、带着血泪温度的……烬暖微光。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也许有一个世纪那么长。林晚感觉到握着自己手的那只手,力道似乎又加重了一点点。她疲惫地睁开眼。
顾砚深正看着她,眼神不再是之前的狂乱或审视,而是带着一种深沉的、几乎要将人吸进去的疲惫和一种难以言喻的专注。他的嘴唇动了动,声音比之前更加微弱沙哑,却异常清晰:
“……别走……” 依旧是这两个字,但不再是绝望的嘶吼,而是带着一种深切的、带着无尽疲惫的恳求,“……陪着我……和安安……”
他的目光,近乎贪婪地流连在她脸上,然后又落在她怀中熟睡的儿子身上。那眼神里,是劫波渡尽后的脆弱,是失而复得的巨大庆幸,是深入骨髓的依恋,还有一丝……深藏的不安,仿佛在确认这不是一场随时会醒来的幻梦。
林晚看着他苍白脆弱的脸,看着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如同溺水者般的祈求,再低头看看怀中安然熟睡、小脸还带着泪痕的儿子。心底那最后一丝想要抽身离去的念头,终于在这双重目光的注视下,如同阳光下的薄冰,彻底消融。
前路如何,她不知道。
原谅与否,她无法确定。
但此刻,看着病床上这个为了儿子可以豁出性命、此刻却脆弱得不堪一击的男人,看着怀中这个将她和顾砚深紧紧联系在一起的小生命,她清楚地知道——她走不了。
至少,在他脱离危险之前,在安安需要这个爸爸之前,她走不了。
螭龙锁住的,不仅是归途的坎坷。
更是血脉相连的宿命,是风雨飘摇后,无法割舍的牵绊。
她沉默着,没有回答顾砚深的话,只是抱着安安的手臂,收得更紧了一些。然后,她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尘埃落定般的疲惫,将自己的头,轻轻地、靠在了病床冰凉的金属栏杆上。
一个无声的默许。
她没有抽回被他虚握着的手。
也没有离开这把紧挨着他病床的椅子。
顾砚深看着她疲惫地靠向栏杆的动作,看着她没有抽离的手,看着她怀中熟睡的儿子,眼中那巨大的不安和惶恐,终于如同退潮般缓缓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几乎将他淹没的疲惫和一种劫后余生的、巨大的安心。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闭上了眼睛,紧蹙的眉心似乎也舒展了一丝。那只虚握着她的手,指尖微微蜷曲,更加贴合地包裹着她的指节,传递着一种无声的、沉重的依赖。
夕阳的余晖彻底沉入地平线,病房里亮起了柔和的壁灯。光线温暖而静谧,笼罩着病床上闭目休息的男人,笼罩着抱着孩子靠在栏杆上疲惫不堪的女人,笼罩着他们之间那只紧紧相握、传递着微弱却真实温度的手。
寒潭深处,那簇名为“牵绊”的烬暖微光,在无声的泪水、紧握的双手和沉重的疲惫中,终于艰难地、真实地燃烧了起来。它微弱,却固执地照亮了归途荆棘中,这一方带着伤痛与血泪的、名为“家”的方寸之地。
夜,还很长。
但至少此刻,他们同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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