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轴转动的“吱呀”声像钝锯在拉骨头,带着股铁锈和霉味的冷风从门缝里灌进来,吹得沈谧然的战术衣领口贴在脖颈上,冰凉的触感里混着点细小的颗粒——是胶片燃烧后的灰烬。
眼前是间巨大的放映厅。
穹顶高得望不见顶,只有几束惨淡的白光从顶部的破洞漏下来,像上帝遗忘的手电筒。地面铺着的暗红色地毯比走廊里的更黏腻,踩上去能听见“拉丝”的轻响,低头一看,地毯的纤维里缠满了细碎的胶片,有的还在微微颤动,像濒死的虫子。
放映厅里摆满了墨绿色的座椅,大多己经腐朽,椅面塌陷成诡异的弧度,露出底下生锈的弹簧,像白骨森森的指节。有些座椅上还“坐”着东西:一堆裹着胶片的人形轮廓,有的歪着头,有的弓着背,胸腔里嵌着小小的灯泡,亮着昏黄的光,像无数双在黑暗中窥视的眼睛。
最前方的银幕是块巨大的白色帆布,边缘卷着焦黑的痕迹,像是被火烧过。帆布上投着模糊的影像:不是电影画面,是流动的沙粒,正慢慢聚成金字塔的形状,塔尖却突然炸开,化作游乐园的旋转木马,马头上缠着燃烧的胶片。
“看来是把前两个副本的‘名场面’混剪了。”宋明渊的声音在空旷的放映厅里荡出回音,惊得座椅上的“人形”灯泡齐刷刷闪烁了一下,“主办方要是转行做导演,票房估计能爆。”
沈谧然的目光落在银幕下方的放映台上。那是个老式的木质台子,上面摆着台锈迹斑斑的放映机,机身缠着圈粗大的胶片,胶片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磨损,边缘的齿孔己经磨平了大半。放映机旁边散落着几块破碎的胶片,其中一块上印着半张脸——是游乐园镜屋的镜影,眼睛里映着沙漠的落日。
【弹幕:!!放映机在动!它自己在转!】
果然,放映机的齿轮突然“咔嗒”一声,开始缓慢转动。胶片通过镜头,在银幕上投出更清晰的画面:
画面里是游乐园的镜屋,沈谧然和宋明渊正背靠背抵挡镜影的攻击,宋明渊的战术靴被镜影拽住,鞋跟快要脱落;接着镜头一转,是沙漠的流沙甬道,两人踩着气球碎片跳跃,额外的影子在身后紧追不舍;最后画面定格在太阳之眼的密室,他们同时举起武器,影子在地面投出重合的轮廓。
“滋啦——”
胶片突然卡住,银幕上的画面开始扭曲,人像的脸慢慢融化,变成片模糊的色块。放映机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机身突然冒出黑烟,一股浓烈的焦糊味弥漫开来——和游乐园那个炸掉的许愿灯味道一模一样。
宋明渊快步走向放映台,脚下踢到个硬邦邦的东西。是个小小的金属牌,上面刻着“场务”两个字,边角还沾着点彩色的糖霜。他弯腰捡起,金属牌突然发烫,烫得像沙漠正午的沙粒,迫使他松了手——牌子掉在地上,弹了两下,滚到最前排的座椅底下。
“那底下有东西。”沈谧然突然开口,他的战术手电光束扫过座椅底部,照出一抹反光。
两人走过去,发现座椅底下藏着个褪色的铁皮盒。盒子上了锁,锁孔是齿轮形状,和宋明渊从金字塔带出来的青铜齿轮严丝合缝。宋明渊把齿轮嵌进去,锁“啪”地弹开,里面装着一卷完整的胶片,胶片盒上贴着张标签:“第一块碎片:镜屋的倒影”。
【弹幕:!!找到第一块碎片了!是镜屋的!】
【弹幕:快看座椅!它们在往中间靠!】
放映厅两侧的座椅突然发出“咯吱”的声响,像被无形的手推动着,慢慢向中间合拢。原本坐在座椅上的“人形”灯泡开始晃动,胶片缠成的手臂纷纷抬起,指向银幕——那里的画面己经变了,帆布上裂开道缝,露出底下的黑暗,像个巨大的嘴。
宋明渊抓起铁皮盒里的胶片,胶片入手冰凉,表面印着清晰的齿孔。他刚要把胶片装进放映机,银幕上的裂缝里突然伸出无数只手——不是人的手,是用胶片缠成的,指尖锋利如刀,正朝着他们的方向抓来。
“看来‘观众’不喜欢我们擅自换片。”宋明渊拽着沈谧然往后退,避开一只抓来的“手”,胶片手撞在座椅上,瞬间缠满了弹簧,像捕捉猎物的网,“找掩体!”
两人扑到最后排的座椅后面,座椅的金属框架挡住了大部分“手”,却挡不住银幕上投来的光。光里混着细小的胶片碎片,落在皮肤上像针扎一样疼,沈谧然低头,发现手臂上沾着的碎片印着个小小的太阳,正慢慢灼烧皮肤,留下浅红色的印记。
“这些碎片带着前两个副本的‘执念能量’。”沈谧然擦掉手臂上的碎片,印记却没消失,像被烫上去的纹身,“被它们扎多了,估计会变成新的‘人形’。”
宋明渊突然指向放映台。那里的放映机还在转动,但投出的画面变了——是片空白的银幕,上面用红色的字写着:“想继续观影?先找到被剪掉的片段”。字的下方画着六个小小的方框,显然对应着另外六块胶片碎片。
“看来主线任务不是修复电影,是找全被剪掉的‘剧情’。”宋明渊摸出短刃,砍断一只缠过来的胶片手,断口处流出银白色的液体,像水银,“主办方把我们的经历当电影拍了,还故意删了关键帧。”
沈谧然的战术手电扫过放映厅的角落。那里有扇不起眼的小门,门楣上挂着块牌子:“员工通道”,牌子上的油漆己经剥落,露出底下的字:“通往未放映的片段”。门把手上挂着串钥匙,钥匙链是个小小的旋转木马模型,木马的底座刻着“第3放映厅”。
“咔嗒——”
座椅上的“人形”突然集体转头,灯泡眼睛死死盯着那扇门,胶片缠成的手指纷纷指向那里,像是在“指路”。
宋明渊挑眉:“看来碎片在里面。”他刚要起身,却发现自己的裤腿被什么东西缠住了——是从座椅弹簧里钻出来的胶片,胶片上印着他在游乐园被拽掉的半只鞋,正慢慢收紧。
“看来‘观众’不想让我们走。”沈谧然砍断胶片,银色的液体溅在地毯上,立刻腐蚀出细小的洞,“它们是前两个副本的执念聚合体,靠‘未完成的剧情’活着。”
放映机的摩擦声越来越响,银幕上的裂缝越来越大,黑暗中隐约能看见更多的手在挥动。座椅合拢的速度加快了,前后排的距离越来越近,空气中的焦糊味混着胶片的霉味,浓得让人头晕。
宋明渊最后看了眼银幕上的画面。那片空白处,不知何时多了行字:“被剪掉的片段,都藏在你们最不敢回头的地方”。
他拽着沈谧然冲向员工通道,身后传来座椅倒塌的巨响,无数胶片手从西面八方涌来,像涨潮的海水。
“抓紧了!”宋明渊一脚踹开小门,门后的景象突然亮得刺眼——
那是条更长的走廊,两侧的墙壁上挂满了电影海报,每张海报的主角都是他们自己:在游乐园吃棉花糖的、在金字塔踩流沙的、在镜屋皱眉的……海报下方的地面上,散落着更多的胶片碎片,每块碎片都在微微发光,像在招手。
走廊尽头的光更亮,隐约能听见电影放映的声音,混着游乐园的音乐盒和金字塔的流沙声,像支诡异的交响乐。
【弹幕:员工通道里全是碎片!这是要开启回忆杀副本了?】
【弹幕:看海报上的日期!是按时间顺序排的!最后一张是空白的!】
宋明渊的指尖擦过一张海报,海报上的沈谧然突然眨了眨眼。他猛地停住脚步,看向走廊深处——那里的光里,似乎站着个熟悉的人影,穿着游乐园的工作人员制服,手里举着块牌子,上面写着:“第7块碎片,在结局里”。
身后的放映厅传来轰然巨响,像是整个屋顶塌了。
沈谧然推了他一把,两人冲进那片光亮里。
(走廊尽头的光里藏着什么?那些按时间顺序排列的海报,是不是在暗示“剧情”的走向?第7块碎片为何会在“结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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