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两人身影即将消失在北方山林深处时,距离他们不远的一株参天古树后,一道清冷孤寂的倩影缓缓走了出来。
正是大师姐冷清霜。
月光洒在她月白色的衣裙上,勾勒出清瘦的身影。她看着林闲带着柳灵儿渐行渐远的背影,清丽绝伦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那双如寒潭般的眸子里,氤氲着一层化不开的水雾,最终凝结成两行清泪,无声地滑落冰凉的脸颊。
晚风吹动她的发丝,带来远处那对少年少女模糊的交谈声(主要是柳灵儿叽叽喳喳,林闲偶尔不耐烦的回应),更显得此地的寂静和她的孤寂。
她的手指深深掐进了掌心,留下月牙般的印痕。
她多么希望,此刻能站在他身边,陪他闯荡天涯的人…是自己。
她多么希望,能像灵儿师妹那样,不顾一切地追上去,哪怕只是默默跟随。
但是…她不能。
她是圣丹宗大师姐,是年轻一代的领军人,是宗门的未来支柱之一。
她身上肩负着责任,有无数双眼睛在看着她。她不能像灵儿那样任性,不能抛下宗门一走了之。
晶莹的泪珠滚落,滴在脚下的泥土里,悄无声息。
冷清霜抬起手,用力擦去脸上的泪痕,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而冰冷,只是那深处,多了一抹刻骨的思念和执念。
她望着北方那莽莽群山,对着那早己消失不见的背影,在心中立下誓言:
“林闲…师弟…”
“你一定要平安…”
“丹道小成…六品…”
“我等你回来!”
“在你归来之前,我会替你…守好这个家!”
月光下,大师姐的身影伫立良久,最终化作一道清冷的流光,决然地返回了宗门。
她将所有的柔情和不舍都深埋心底,重新戴上了那副冰冷坚强的面具,走向属于她的责任和战场。
而林闲带着他新鲜出炉的“小尾巴”柳灵儿,披星戴月,一路向北,朝着他们计划中的第一站,那片传说中贫瘠偏僻、少有争端、相对安全的北原狼居山方向,跋涉而去。
经过一个多月的跋山涉水,风餐露宿,两个风尘仆仆、穿着厚实但明显磨损的粗布棉袄的身影,终于站在了一处微微隆起的草坡上。
北原的风,凛冽而粗犷,带着冰雪和青草的混合气息,吹拂在辽阔无垠的草原上。天空高远湛蓝,白云如同巨大的羊群缓缓游弋。
“师…”柳灵儿望着远处,兴奋地刚想开口,就被旁边的人用胳膊肘轻轻捅了一下。
“咳!”林闲,或者说现在叫“木闲”的青年,压低声音,脸上抹着特制的、不易掉色的黄褐色草汁,眉毛画粗了些,看起来像个常年奔波、皮肤粗糙的普通人。
他瞪了柳灵儿一眼,用刻意改变的、略带沙哑的嗓音道:“翠花,跟你说了多少遍,在外面叫我当家的!或者木哥也行!”
柳灵儿,现在的“柳翠花”,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碎花棉袄,头发简单挽起,包着一块蓝布头巾,脸上也抹了些灰,遮掩了原本的娇俏。
她吐了吐舌头,连忙改口:“知道了,当家的!你看那边!是不是就是…狼居山?”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天地相接处,一座巍峨雄浑的山脉如同沉睡的银色巨狼,横卧在草原尽头。
山腰以上,终年不化的皑皑白雪在阳光下闪耀着圣洁的光芒,山腰以下,则是苍翠的森林和辽阔的草原。
一半冰雪,一半生机,正是传说中的——北原狼居山!
“没错,就是它了!”林闲眼中也闪过一丝放松和期待。
终于到了!这片贫瘠又相对安宁的土地,就是他计划中苟住躺平、安心修炼《太虚炼魂决》的避风港!
两人正给自己编排着要选什么新的身份时…
哒哒哒哒!
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打破了草原的宁静。一匹膘肥体壮的枣红马如同离弦之箭,朝着他们的方向狂奔而来。
马背上,一个穿着脏兮兮羊皮袄、约莫十二三岁的草原少年,正伏低身体,拼命挥动马鞭,脸上满是焦急和汗水。
“吁——!!”少年看到坡上有人影,急忙勒紧缰绳。
枣红马长嘶一声,前蹄高高扬起,少年猝不及防,“哎哟”一声,竟被巨大的惯性甩飞出去,重重摔在离林闲他们不远处的草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下,疼得龇牙咧嘴。
枣红马也停下来,焦急地用鼻子去拱少年。
少年挣扎着爬起来,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和尘土,一瘸一拐地冲到林闲和柳灵儿面前,用带着浓重北原口音的官话,急切地问道:
“这位大叔!大婶!我是查罕部落的托克。你们…你们是外面来的吧?知不知道这附近哪里有会治病的大夫?求求你们告诉我!我额吉(母亲)病得很重!部落里的萨满奶奶也没办法了!” 少年眼中噙着泪水,充满了无助和哀求。
大夫?
林闲和柳灵儿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亮光。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
林闲心念电转,立刻挺首了腰板,脸上露出一种世外高人的淡然(虽然抹了草汁效果打折),清了清嗓子,用那刻意沙哑的声音道:
“小兄弟莫急。老夫…咳,在下木闲,正是行走天下的游方郎中。你额吉所患何疾?或许…我能看看。”
“你?”托克看着眼前这个穿着普通、风尘仆仆的“大叔”,脸上写满了不信任,“你…你真是大夫?我们部落的萨满奶奶医术可是很厉害的!她都…”
林闲懒得废话,他魂力虽低,但探查一个凡人小孩的身体状况还是轻而易举。
他目光在托克脸上、脖颈处一扫,便己了然于胸。他故意捋了捋并不存在的胡须,淡淡道:
“小兄弟,你面色潮红,呼吸略促,额头有虚汗,脖颈处血脉贲张,是否近日时常觉得畏寒、头痛、偶尔咳嗽?你这是风寒入体,己有三日,若再吹风劳累,病情怕是要加重了。”
托克瞬间瞪大了眼睛,如同见了鬼一样看着林闲!他说的…分毫不差!自己确实是几天前淋了雨开始不舒服的!这…这人连脉都没把,看一眼就知道了?!
“神…神医!您是神医啊!”托克扑通一声就跪下了,激动得语无伦次,“狼神保佑!让我遇到了神医!求神医救救我额吉!她…她心口疼得厉害,喘不上气,脸都紫了!”
“起来带路。”林闲言简意赅,心中暗爽。这“神医”的人设,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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