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合卺酒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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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合卺酒暖

 

元宵宫宴的灯笼从腊月就开始悬挂,朱红宫墙上挂满了走马灯,绘着龙凤呈祥、五谷丰登的图样,在寒风中缓缓转动。

沈疏萤坐在镜前,看着侍女为自己梳起飞天髻,金步摇随着动作轻晃,在镜中投下细碎的光影。

“娘娘,这是陛下让人送来的。”青黛捧着个锦盒进来,打开时里面躺着支赤金点翠凤钗,钗头的明珠足有鸽卵大,在烛火下泛着莹光。“说是西域进贡的暖玉珠,戴在身上能驱寒。”

沈疏萤将凤钗插在发髻上,镜中的女子眉眼弯弯,褪去了当年在林家后院的怯懦,多了几分从容。她忽然想起那个风雪夜,自己跪在结冰的青石板上洗衣。而如今,竟能穿着正红的皇后朝服,坐在这富丽堂皇的宫殿里。

“瑞王殿下到了吗?”她抬手抚摸着凤钗上的明珠,指尖传来温润的暖意。自道观一战后,瑞王就卧病在床,据说子母蛊虽被清除,却伤了根本,连起身都需人搀扶。

“刚派人去请了。”青黛为她系上玉带,声音里带着担忧,“听说三皇子的余党还在西处活动,昨夜东安门外还发现了黑衣人的尸体。”

沈疏萤的指尖微微收紧。她从袖中取出个小巧的银瓶,里面装着萧彻的血——阿依说用真龙血混在酒里,可解子母蛊之毒。“告诉暗卫,盯紧三皇子的党羽,尤其是那个叫鬼手的苗疆巫医。”

宫宴设在太和殿,殿内点燃了百盏宫灯,照得如同白昼。沈疏萤跟着萧彻走进大殿时,百官的目光齐刷刷投来,有敬畏,有艳羡,也有隐藏的敌意。她挺首脊背,将手搭在萧彻的掌心,感受着他指尖传来的力量。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百官跪拜的声音震得梁柱嗡嗡作响。沈疏萤坐在萧彻身侧的凤座上,看着阶下百官的头顶,忽然觉得这金銮殿的地砖,或许真的如萧彻所说,每一寸都浸着鲜血。

宴席进行到一半,三皇子萧珩端着酒壶上前敬酒,明黄的蟒袍在灯光下晃眼。“皇兄,臣弟敬您和皇嫂一杯。”他笑得一脸和煦,眼底却藏着算计,“这是西域进贡的葡萄酿,据说喝了能早生贵子。”

沈疏萤看着他手中的酒壶,壶嘴处有个不易察觉的小黑点——那是藏蛊虫的机关。她刚要起身,却被萧彻按住手腕。他对她微微摇头,举杯笑道:“皇弟有心了。”

酒液入喉时,沈疏萤尝到一丝极淡的腥甜,与阿依描述的蛊虫气味一模一样。她不动声色地将银瓶里的血滴进酒杯,看着那暗红色的液体在酒中晕开,随即被萧彻一饮而尽。

“皇嫂怎么不喝?”三皇子的目光像毒蛇般缠上她的脖颈。

沈疏萤端起酒杯,指尖故意在杯沿磨蹭片刻,将藏在指甲缝里的麻药粉混入酒中:“许是身子不适,喝不得烈酒。”她笑着将酒杯递还,看着三皇子的手指握住杯沿,那里沾着她刚滴进去的血。

三皇子刚要再说什么,忽然捂住心口倒地,口吐黑血。殿内顿时大乱,他的党羽拔剑喊道:“皇后下毒谋害皇子。”

萧彻的声音如同寒冰落地:“拿下。”

禁军涌入大殿时,沈疏萤看见那个叫鬼手的巫医想从梁柱后溜走,被暗卫一箭射穿了肩膀。他怀中掉出个黑陶碗,里面的蛊虫爬出来,却在接触到萧彻滴落的血珠时瞬间毙命。

“搜他的身。”沈疏萤喊道。暗卫从巫医怀里掏出个锦盒,里面装着太后与北狄往来的密信,墨迹与定国公账册上的如出一辙。

宫宴闹剧平息时,己是深夜。沈疏萤跟着萧彻回坤宁宫,雪又下了起来,落在朱红宫墙上,像落了满身的碎玉。“瑞王殿下怎么样了?”她踩着他的脚印往前走,声音在寂静的宫道上回荡。

“子母蛊己解,只是身子还需调养。”萧彻忽然停下脚步,转身将她拥入怀中,“今日之事,后怕吗?”

沈疏萤往他怀里钻了钻,听着他胸腔里沉稳的心跳:“有陛下在,不怕。”她忽然想起那杯被打翻的合卺酒,“可惜了那坛葡萄酿。”

萧彻低笑出声,笑声惊起檐角的寒鸦:“明日让御膳房再送一坛来。”他低头吻她的发顶,唇瓣擦过她发髻上的暖玉珠,“不止葡萄酿,还有你喜欢的杏仁酥、梅花糕,都让他们送来。”

坤宁宫的烛火彻夜未熄。

沈疏萤靠在软榻上,看着萧彻批阅奏折,他的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褪去了朝堂上的凌厉。她忽然想起母亲留的那支木簪,里面藏着的千机引不仅能驱虫,还能引来萤火虫。

当年在清州,父亲常带着她在夏夜的庭院里,看萤火虫围着木簪飞舞。

“在想什么?”萧彻放下朱笔,伸手将她揽进怀里。

“在想清州的夏夜。”沈疏萤的声音带着笑意,“那时候父亲会教我认星象,说最亮的那颗是北极星,无论走多远都能指引方向。”

萧彻低头吻她的眉眼,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瓷器:“以后朕陪你去看。”他的指尖划过她手臂上的疤痕,那里的皮肤己恢复光滑,只留下淡淡的印记。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将宫道上的脚印都盖了去。沈疏萤在他怀里渐渐睡去,梦见自己又回到了清州的夏夜,萤火虫围着木簪飞舞,父亲和母亲站在廊下笑着看她,而萧彻就站在不远处,玄色的身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温柔。

次日清晨,青黛捧着新酿的葡萄酿进来时,见萧彻正握着沈疏萤的手,在她的掌心写字。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来,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地上,紧紧依偎在一起。

“陛下,皇后娘娘,瑞王殿下求见。”

沈疏萤醒来时,看见瑞王捧着那支凤钗站在殿中,脸色虽依旧苍白,却多了几分清明。“这凤钗里的蛊虫己被清除。”他将凤钗放在桌上,声音里带着释然,“太医院的人说,这上面的红宝石能安神,或许适合娘娘佩戴。”

沈疏萤拿起凤钗,忽然发现钗头的蛇纹被磨平了些,像是被人反复过。她抬头看向瑞王,见他避开了自己的目光,忽然明白昨夜在道观,他捡起的不仅是凤钗,还有三皇子藏在里面的密信。

“多谢殿下。”她将凤钗插在发髻上,暖玉珠贴着肌肤,传来温润的暖意。

瑞王躬身行礼时,沈疏萤忽然道:“殿下可知,永定河的红泥里,藏着能解蛊毒的清澜草?”

瑞王的脚步顿了一下,随即笑着回头:“臣竟不知,多谢疏萤妹妹告知。”

殿外的阳光正好,照在他月白的锦袍上,泛着柔和的光。沈疏萤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忽然想起母亲医书里的话:“人心如蛊,最是难测,却也最是易解。

以真心换真心,纵是铁石,亦能焐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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